黎覺予效應還沒有結束。
淩晨零點四十五分,克裡希劇場正在上演第三幕歌劇,距離表演結束剩下不到十五分鐘。黎覺予這個替補也準備再次登台,完成仙女最後的零碎戲份。
身後站著的蘇珊夫人,跟喘氣老黃牛一樣氣呼呼,不過已是劇場昨日黃花不用多描述。
還有經理人。
他在黎覺予上台前後態度大變,現在甚至還會陪著笑臉,說:“不愧是費爾森的學生啊,請允許我感謝你,並向你表示由衷的讚賞。”
“你太客氣了。”
是黎覺予的錯覺嗎?她覺得經理這個態度有點太誇張了。
她不知道,經理人態度大變的原因差點掀翻整個克裡希劇場——不知道是誰開始傳說,稱黎覺予是從百老彙過來的女明星,才會表現那麼好。
為此他們還舉出許多例子。
譬如黎覺予不怯場的表現,外國人的特殊樣貌,咬文嚼字方式…等等。
這些那些的猜疑聲,充分展示著法蘭西上流社會的男士,對優秀女性的好奇心和謙恭…如果讓黎覺予知道,她肯定會感到特彆意外——這種胡說八道,居然真的有人信?
經理、蘇珊、劇院的人就這麼信了??
難道是因為二十世紀初的人比較好騙嗎?
可惜黎覺予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等她完成所有表演,從舞台上下來後,流言居然演變到無法控製的地步——大家一致認為,如此優秀的表演者,隻可能是從音樂劇、歌舞劇演員中轉過來的,不然過去怎麼可能在歌劇界查無此人?
華夏女高音可沒那麼泛濫。
甚至有人攔住準備下班的蘇珊,問:“今天替補你的優秀女高音,是從百老彙來的嗎?”
蘇珊夫人可能覺得承認黎覺予是百老彙成員,要比承認素人歌手取代自己的事實要好,於是沒有半點猶豫地回答:“是的。”
“她就是百老彙的。”
……得到蘇珊的證實後,克裡希劇場觀眾席炸了。
等費爾森聞訊趕來,這裡那裡都是誇獎黎覺予的話,有的說:“她就應該早點唱歌劇。”
有的說:“這是一個未開放的美國寶藏。”
“今天真幸運,居然能看到百老彙人的表演…當然法國本土的歌劇也很好看,但偶爾看看新鮮血液不也挺好的?”
…
百老彙,是誰?
費爾森探聽一番,才終於反應過來,他們居然說的人是黎覺予?!這個認知害得他當場哈哈大笑起來,說話聲斷斷續續:“哈哈哈哈林恩,黎覺予,美國百老彙…”
這簡直是他一生中最好笑的瞬間了。
隔壁林恩抓抓腦袋,問:“是我平時說話的口音太重了,把黎覺予帶歪了嗎?”
“哈哈哈哈所以叫你收斂點吧,臭小子!”
…
淩晨,劇場後台亂哄哄。
黎覺予穿梭在人與人之間,還差點踩到精疲力竭躺在地上的舞蹈演員。
“呀,對不起!”她低頭對躺在地上的“屍體”道歉,心想要不要攙扶對方一下。
隔壁布景班老班長煞有介事地搖搖頭,說:“不用扶他,他就是想表演給後台粉絲看,快來看看他多麼敬業啊!”
“閉嘴吧老頭!“
舞蹈演員惱羞成怒地揮舞拳頭…依舊保持著背麵朝上躺倒的姿態。
他現在的人設可是嘔心瀝血的賣力演員呢。
表演後的劇場後台,總能迎來數以千計的粉絲,所以有人評價說過:當優秀的歌劇演員,最需要賣力的地方不是台上,而是台下…
但黎覺予不太在乎這些,她正在尋找一張熟悉的臉孔。
今天幸運意外取得的成功,她第一個想到要分享的人,就是她的艱難同伴畢維斯。
嗯…還有一句感謝,那就是:“謝謝你的前奏曲。”
天知道,剛站上舞台的黎覺予,在激動和緊張情緒兩相交映下,幾乎要當場暈厥過去了。
如果不是畢維斯無視指揮,率先彈起前奏曲,安撫黎覺予的話,她恐怕沒那麼快恢複。
可惜,才剛走進休息室,黎覺予就被黑浪般的人潮堵在裡麵了——他們是聽眾、評論家和記者,此時全都聚集在休息室內,手捧鮮花或者是告白信…雲雲。
在歌劇界,聽眾們想要表達對某個表演者的喜愛,通常都是前往後台贈送鮮花和情書,這種方式放到多情的法國更甚——居然還有人帶戒指來?
這玩意難道不是準備給蘇珊夫人的嗎?
黎覺予想要出去,卻被經理強製按在一張柔軟的長凳上,接受各種粉絲的讚美和鮮花。
還有一個穿著黑禮服的蠢蛋,正站在最前排滔滔不絕地說:“我的寶藏女孩啊,我想你大概知道我是誰了,但我還是冒昧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拜爾德,一個即將要開發你的男人…”
這是什麼?
二十世紀初的普信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