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終歸上海(19)(1 / 2)

“彆拍了,黎覺予呢!”

宴會場上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林恩——作為攝影愛好者和預備導演,他幾乎是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就迅速習慣這種白花花的視野了。

然後看到一個陌生的大叔,拉著黎覺予離去的背影。

“黎覺予!”

他連忙追上去,右手卻被誰拉扯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

林恩朝力量來源地望去,隻見那名叫做物部將司的“少年”,此刻正緊閉雙眼,右手緊緊拽住他…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閉著眼的人,行動還能那麼精準?

彆看物部將司緊緊閉著雙眼,可無論是出手速度,還是麵朝說話的方向,都毫無分厘差錯。

他微微沉下臉,像“能看到”林恩那樣,低聲訓斥道:“讓他們走,這裡不是好的相聚地。”完了後還要體貼地問:“能聽懂英文吧,法國人?”

“能。”林恩默默將自己的手抽開,著急望向門口。

剛剛物部將司闔上眼瞼皺眉的樣子,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威嚴感,讓林恩莫名有種“自己在麵對嚴苛的訓導主任”既視感。

再加上剛剛對話中聽不懂的《京阪夢》,《巴黎夢》,還有莫名其妙又跑出來的五個男人…讓林恩覺得焦躁不安。他朝人群方向揮舞手臂:“都彆拍了!黎覺予已經走了。”

先用英文高呼一聲,又用法語高呼一聲,林恩順勢將目光投向物部將司。

物部將司同樣用日語重複一次,看向堀越旬。

“這跟我有關係?”堀越旬雖然迷惑,但是玩心大發地跟上,漫不儘心地用中文重複說:“主角都走了,還在拍?這年頭的報刊雜誌是賺了很多錢,急著浪費膠卷嗎?”

…話音剛落,大家才終於將相機拿下來。

看到人群中幾個重要級人物已經走了,記者們才露出惱怒的神色。宴會主人,那個長著半張絡腮胡的法國男人,拿著香檳酒好不容易擠到人群,叮叮咚咚敲擊杯身,引起大家注意。

他高呼:“今天是以朋友身份請來好萊塢女星,請大家冷靜一些,不要破壞…”

宴會主人話還沒說完,就有記者反駁了:“我們不是衝著克拉拉來的。”

“我們是提前看完《電影》雜誌首頁,百老彙女明星黎覺予的專訪後,特地過來截人的。”

…《電影》雜誌、百老彙女明星、黎覺予…明明每個詞都能聽懂,可是組合在一起後,愣是讓人反應不及。

宴會主人麵露疑惑:“原來我的宴會邀請了兩個女明星嗎?…不對不對,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百老彙女星…不對,但是我認識黎小姐。”

沒有人試圖給宴會主人解疑,因為他們也在懵逼中。

試圖梳理一下吧——所以說,黎覺予不僅是好萊塢彩妝師,還是登頂百老彙歌劇女高音,更是兩個夢的女主…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那麼多才多藝嗎!

宴會不遠處,熟知黎覺予的人,全都瞪大雙眼下巴微顫,不敢置信。

閃光燈落幕,畢維斯總算將視線重新掌控。

黎覺予沒了,他望向周圍陷入沉思的四個男人,說:“找個地方聊聊?”

“可以。”第一個答應的人是林恩,從始至終他都不怯畢維斯。

台上戲子唱腔正好落幕,大夥呼啦啦往下跑,生怕被修羅場追上。堀越旬也想逃跑,卻被物部將司一把拽住,說:“我們也可以。”

“大哥,你拽上我乾嘛…”堀越旬差點被拽倒——該死,什麼時候物部將司還偷偷鍛煉了,手勁那麼大。

而且,雖然他也有…一點點喜歡黎覺予,但不代表他要加入愛情保衛戰啊!堀越旬自認自己雖然坦誠許多,但離正人君子還有一大段距離呢,比起搶東西,還是撿漏比較好。

可現在的情況是,他被拽出來了,眾目睽睽成為其中一員。

一米九的林恩居高臨下:“他也是?”

話沒說全,但大家都能聽懂:他也是黎覺予的前任?

堀越旬抬頭,麵前這兩位歐洲人,個個人高馬大,心想真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他立刻扯開笑容,說:“法國人,你放心吧。我曾經的確是對黎覺予有過不軌之心…”

不軌之心四個字剛出口,堀越旬就感覺自己遭受好幾道視線攻擊,特彆是這位叫做林恩的法國人,乾脆雙手抱胸,麵無表情地緊盯他。

“但我哪比得過物部將司這種…初戀情侶!”再著急,堀越旬也沒忘記給曾經的朋友挖坑。

“也比不過作曲家這種…靈魂伴侶!”對麵的畢維斯,悄悄勾起唇角。

“更比不過你這種…鶯鶯燕燕!”

說完,他立刻就跟著梨園的孩子們跑走了。

林恩怔怔望著堀越旬離去方向,問:“鶯鶯燕燕是什麼意思,它和初戀情侶和靈魂伴侶,哪個比較厲害?”

此時的黎覺予,正如落跑的灰姑娘一樣,頭也不回地逃離宴會現場。

從周辰溥的出租車下來後,她連謝謝都囫圇吞棗地說,扭頭就往霞飛路方向跑去,路過霞飛路口的外文書攤時,她刻意停下腳步,眼睛往書架上掃蕩。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還真有灰姑娘那味。

即將關門的書攤老板扶扶眼睛,好脾氣地問:“客人,需要什麼?”

“我不知道…這裡有沒有《京阪夢》,還有《巴黎夢》?”黎覺予試探性問道,因為她根本沒在書架上看到自己的書,也不知道大家都是在哪買來的。

難道所有人都是海外買來帶回國的嗎?她黎覺予哪來如此魅力!

果不其然,書攤老板點點頭,從書架後拿出兩本嶄新的外文書。

還好還好。黎覺予鬆一口氣,心想這書沒擺上貨架,證明沒多少人買,社死範圍不大,還在可控階段…結果書攤老板下一句話,就打破黎覺予的妄想。

他說:“這兩本書都賣出三四批貨了,這是新運來的,還買來得及擺上貨架的。”

黎覺予麵無表情地朝書架後望去,裡頭居然矗立著兩三個半人高的箱子,可想而知一批貨的量是有多少…“完蛋了啊…”

買好兩本書的黎覺予,悶頭朝霞飛路房子前進。

此時此刻,她的內心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完蛋了。

深夜霞飛路房子依舊是那麼安靜舒適,縈縈飛蚊在昏黃窗戶外盤旋,除了夏日夜風吹動法國梧桐樹葉子的聲音外,什麼動靜都沒有。

看著不遠處縹緲的室內光,黎覺予忽然意識到不對。

比起金手指是幻境還是現實,更嚴峻的問題正擺在她麵前,那就是——她要怎麼解釋,自己在同一地方,過著兩種不同生活的事情?

黎母跟她住在一起,每天呆在一起,而她卻莫名其妙變成百老彙女明星…

換個人都會覺得疑惑不解,甚至可能衍生出鬼神論,找法師來收了她,更何況黎母之前還是個民國舊婦,天天拜神燒香的那種…

懷著這種隱晦複雜的想法,黎覺予略略害怕地拉開大門。

往日裡來來往往的奴仆,全都回到花園角落的傭人房了,饒是知道這種正常的作息活動,黎覺予都覺得有些詭異,生怕走進大廳就被潑一盆狗血。

她脫下鞋子,光腳走在裁絨地毯上,試圖物理層麵減少動靜。

本想先觀察情況再行動,結果黎覺予剛無聲無息地走出一步,丁香就如同嗅到肉味的小動物一樣,從大廳橫跨出走廊,站在另一端遙遙盯著她…明顯一直在等著呢!

“母親怎麼回來的那麼快?”

咕咚,黎覺予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過了大約兩三秒,丁香才終於從走廊陰暗處走出來,將笑容暴露在白熾燈下。她笑說:“哎喲,我是被那個帥帥的法國紳士送回來的,那人可太好了。”

丁香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走上前幫黎覺予放下宴會手包,還心情頗好地拿拖鞋,“進來啊,站在門口乾嘛,今天站一天不累嗎?”

“...”現實和幻想前後巨大反差,讓黎覺予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怔怔地跟著黎母走,被黎母按在官榻上喝甜湯,聽著黎母說宴會上的事情,唯獨沒有黎覺予和四個男人的故事,“我覺得那個法國人挺好的,品味和我差不多,還很尊重女性…”

哎…

黎覺予大概能猜想到丁小姐的想法,大概是害怕女兒不再是熟知的女兒,害怕身邊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吧?

但該說的,還是要說,藏著捏著對生活一點幫助都沒有。

所以黎覺予打算自爆了。她放下空碗,鄭重其事地說:“你就沒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譬如我是怎麼邊乾彩妝,邊唱歌劇,還有時間寫的事情…”真的是自爆了,黎覺予都做好被丁香害怕,厭惡,甚至分道揚鑣的準備了。

她想了千百種可能,卻沒想到丁香居然是這樣的反應。

丁香漫不經心地聳聳肩,說:“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啊,是什麼很要緊的事情嗎?”

黎覺予:???

哈,認真的嗎?一直在等著呢!

“母親怎麼回來的那麼快?”

咕咚,黎覺予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過了大約兩三秒,丁香才終於從走廊陰暗處走出來,將笑容暴露在白熾燈下。她笑說:“哎喲,我是被那個帥帥的法國紳士送回來的,那人可太好了。”

丁香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走上前幫黎覺予放下宴會手包,還心情頗好地拿拖鞋,“進來啊,站在門口乾嘛,今天站一天不累嗎?”

“...”現實和幻想前後巨大反差,讓黎覺予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怔怔地跟著黎母走,被黎母按在官榻上喝甜湯,聽著黎母說宴會上的事情,唯獨沒有黎覺予和四個男人的故事,“我覺得那個法國人挺好的,品味和我差不多,還很尊重女性…”

哎…

黎覺予大概能猜想到丁小姐的想法,大概是害怕女兒不再是熟知的女兒,害怕身邊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吧?

但該說的,還是要說,藏著捏著對生活一點幫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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