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的霍格沃茲多了一分寧靜。
蕾拉事先特意借了韋斯萊家的貓頭鷹送了封信,她不確定在暑假時來學校拜訪是不是合適。鄧布利多校長非常歡迎她的到訪,還貼心的告訴她學校裡現在人不多,她如果願意可以在這裡用一頓午餐或下午茶。
這位老校長真是個非常慈愛的人。就像莫麗,他的寬容讓她總是不自覺的想要靠近。如果格蘭芬多都是這樣,那斯萊特林應該都無法拒絕格蘭芬多才對。
……不過她明明記得這兩個學院是生死大仇。
接到回信後,給了埃羅爾幾顆杏仁,看著它飛走,蕾拉覺得自己也需要一隻貓頭鷹了。如果說壁爐是電話,貓頭鷹應該就像私家快遞。她現在的生活範圍正在慢慢擴大,當她認識越來越多的人,貓頭鷹就越來越不能少了。
她花了一天的時間烤製餅乾,除了留給布蘭迪和威爾森的,剩下的一部分送去了韋斯萊家。她去霍格沃茲時也把布蘭迪和威爾森送到韋斯萊家請莫麗幫她看一天。餘下的打包了三份。一份給鄧布利多校長,一份是麥格教授的。
最後一份是給斯內普教授的。
現在她就像個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樣還挎著個籃子,穿著淡藍色的巫師袍,頭發辮成辮子垂在背後,頭上戴著一頂白色的遮陽帽。
她唯一的裝飾品就是在辮子尾部綁了個波點的小絲巾。
她看起來簡直就像個出現在複古畫裡的鄉村姑娘。
好吧,斯內普教授站在霍格沃茲門口迎接她的時候似乎被嚇住了。他的眼睛微微瞪大時,梅林知道她有多得意。
然後,他就鄙視又輕蔑的冷哼了一聲,“托馬斯小姐,請。”說罷就轉身向前走去,一點都不打算等她的樣子。
蕾拉快步跟上,她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冷淡,還跟他談了談這晴朗的天氣和美好的陽光。
“這天氣真不錯,您說呢?這樣的日子就適合出來走一走。看看您,我敢擔保您一定很少出來散步。您真應該常常出來走一走,這有利於您的健康。”
蕾拉喋喋不休。她現在已經完全學會了莫麗的說話方式了,她已經知道怎麼熱情
的寒喧和打招呼,怎麼跟人友好的交談,在短時間內成為朋友。
這並不難。說個不停就行了。
她拿斯內普先生做了她第一個實驗對象,這真不厚道。她知道,他肯定覺得她就像隻不能被消音的青蛙。
他的眉毛越皺越緊了,腳步也越邁越大了。
終於走進城堡時,她閉嘴了。你看,就算她再怎麼想像學習新的生活方式,有些事情還是沒辦法改變的——在從室外回到室內時,她應該做一個優雅的淑女,給大家一個好印象。
所以她在門口停住了,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和帽子,並用魔杖對袍角和靴子施個清潔咒,去除在草地上一路走過沾上的草屑和泥土。
斯內普沒有丟下她。跟她一樣,不管他看起來多麼粗魯無禮,某些時候,他也必須當一位紳士。
當然,他大概並不樂意。所以他的臉色難看得就像剛被人灌下一整瓶的蟾蜍粘液。
他站在那裡等著,顯然並不打算客客氣氣的,他嘲諷道:“托馬斯小姐,這看起來才像你。你知道,剛才我還以為是有人喝了複方湯劑——你剛才看起來就像個蠢透了的格蘭芬多。”
“如果真有人喝了複方湯劑,您一定在十英尺外就發現了。”蕾拉回避了他的諷刺。
——她確實是故意打扮成這樣的。
不止如此,她正在慢慢的向莫麗靠攏。不管是穿衣還是說話,平日的習慣,她確實都在無意識的模仿著。
就是格蘭芬多會喜歡的模樣。
她不再把頭發披在肩頭,讓它們自然又蓬鬆,具有風情又充滿魅力的妝點她。
她開始梳辮子,這讓她顯得更小,更普通。她不再用寶石當裝飾,她跟莫麗學做了一些毛線圈用來綁頭發,甚至連布蘭迪也被她打扮得更像個普通可愛的小姑娘。
這很正常。她正在跟這個世界的主流靠攏。
她抬起頭看他,她不相信他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做。他的嘲諷似乎是認為她這麼做太丟人了?
她應該這麼審時度勢不是嗎?既然現在是格蘭芬多的天下,那麼她變成格蘭芬多會喜歡的模樣有什麼不對的?難道她還要在這種時候堅持做一個斯萊特林?高傲又冷漠的端著架子?
如果她真的一直做個
斯萊特林,那莫麗絕不可能跟她像現在這麼要好。
斯內普冷笑了聲:“真不愧是托馬斯。”
托馬斯這個姓氏是個投機者。它在巫師世界裡的名聲並不好聽。如果說一般的貴族在做些什麼事的時候還會維持道貌岸然的麵孔,托馬斯就從不在乎這個。他總是直白、赤|裸的把他的目的擺在台麵上。
關於托馬斯家的傳聞,蕾拉打聽了很多。雖然在托馬斯家裡她找不到一本講述托馬斯家家史的書,但在一本一看就是杜撰的《神秘貴族》的書裡,她卻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托馬斯’的本意是掘金者。在《神秘貴族》裡,作者把托馬斯形容成了曾經墮落的為妖精挖金礦的巫師。
最後,他偷走了妖精的金礦。並把這筆金子留給了他的子孫。
這就是托馬斯家有著無窮無儘的黃金的來由了。
同時也說明,托馬斯這個姓氏一開始就是個背叛者,小偷,為利是圖。
說實在的,比起托馬斯的壞名聲,蕾拉對那個傳說中的金礦更感興趣,所以麵對斯內普的諷刺,她也隻是坦然的看回去,並回以微笑。
他揚了揚下巴,示意‘女士,您準備好了嗎?’
既然他連對她說話都懶得開口了,她也回敬的微微頜首,表示‘已經好了,請繼續帶路吧,先生’。
兩人繼續往校長室走。
站在校長室外,兩人還是誰都不看誰,一起目視前方。
斯內普淡淡道:“如果你覺得你這副小醜的樣子真的能騙得過人的話……”
蕾拉也同樣淡淡道:“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真心喜歡這樣呢?”
——誰會喜歡麵對世界連笑容都不能露出來?
她很清楚,自己更喜歡哪一個自己。是有著斯萊特林的外表,還是格蘭芬多的外表。不管哪一個,都是她的選擇。
斯內普從校長室出來時,手裡捧著一盒手製餅乾,餅乾散發著甜絲絲的薑味兒。
回到地窖後,他把餅乾放到桌上就去工作了。新學期快要開始了,他提前到校有很多事要做,如果不是這位蕾拉·托馬斯小姐在給鄧布利多的信中提到他,說要感謝他,他今天根本就不必出去。
斯內普坐下來寫教案,每一年的課本雖然都一樣,但
這些學生卻完全不同。他當教授才幾年已經受夠了,真難想像會有人當上一輩子的教授。
如果不是……
鵝毛筆在羊皮紙上快速用力的劃過,濺出兩三星墨點。他不得不拿出魔杖把墨點吸走。
放在桌角的餅乾還散發著香氣,毫不容人忽視。
就像蕾拉·托馬斯。
他記得這個小姐,從她入學開始就是這樣。
她不跟任何人交際,不與任何人交往,獨來獨往,簡直像個隱士。
但同時她是個托馬斯。她跟馬爾福、布萊克、萊斯布蘭奇等人保持著平凡普通的關係。他們互相贈送聖誕禮物和生日禮物,偶爾會坐在一起喝杯下午茶,雖然她幾乎插不上話。她會和布萊克家的小姐討論胸針,克製的恭維她們。她也會在小舞會上榮幸的與他們跳舞。
她不介意跟他們一起試驗魔咒,在某些時候會冰冷的微笑,在看到被魔咒折磨而死的蜘蛛和老鼠時,她平靜的就像擺在麵前的是一盤草莓蛋糕或玫瑰花。
但是如果有人認為她隻是個小跟班就大錯特錯了。
她曾經把一個冒犯她的男孩的十根手指一根根折斷。
她就坐在那裡,手裡握著魔杖,旁邊還擺著冒著熱氣的紅茶。坐在她對麵的布萊克家的小姐們還在悠閒的讀書。
她就那麼笑著,輕描淡寫的說:“漢森,我不想給你的那個什麼黑曜石戒指付錢,我也不想借你。如果你堅持你非要這枚戒指不可的話……”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想你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然後她又把他給治好了。她回屋去拿了藥過來,請漢森·溫布爾喝了下去。最後一切就像沒發生一樣,她還湊過去跟布萊克小姐談論她手裡的書。
這位托馬斯小姐一直就對他充滿興趣。
他能感覺到她的視線會偶爾跟著他轉,但那眼神裡不是愛意,而是像看到一枚還算不錯的胸針,正在估量著值不值得她出價。
在評估過後,她找機會跟他喝過一兩次的下午茶,還一起跳過舞。
斯內普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他竟然被一位小姐相中了嗎?真是受寵若驚。
蕾拉在校長室裡享受了一個悠閒的下午茶時光,還跟鄧布利多校長討論了下她在考試時使用的
那個自創魔咒。校長先生給了她幾個很好的建議,這讓她想起鄧布利多校長在當教授時就是變形課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