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鬥霸王舊仇新恨(1 / 2)

表妹難為 朱砂 9037 字 3個月前

阮夫人這邊的勾心鬥角,綺年那邊是不知道的,因為她有她的煩惱。

雖然是阮盼提議出來走走的,但在吳府,她是客,吳家的姑娘們才是主人,所以出了康園,吳知霞就笑說:“多年未見表姐了,還有這位表妹,也是生分得很,不如到寧園去坐坐,也好親近親近?我那裡有山東的嶗蕊春茶,雖然比不得龍井銀針,也彆有一番風味,表姐去嘗嘗?”

阮盼並無異議,於是一群姑娘們就去了寧園。

綺年還是第一次進寧園,這裡的格局又與怡園不同,院子少,但每間院子卻比怡園的大。吳知霞姐妹倆就一起住在種了梅花的勝雪軒。此時梅花雖然已然敗了,但梅枝虯曲,綠葉扶疏之間有彈丸大小的青梅子,也頗可觀。吳知霞就叫丫鬟把小竹桌擺在梅樹之下,又上了幾樣細巧點心和果子,大家坐著曬太陽吃茶。

吳知霏坐不住,喝了杯茶就站起來去梅樹底下轉悠,很興奮地回頭對綺年說:“表姐,你看,咱們家的梅子比大明寺的大多了。”

吳知雯嗤地一聲笑了出來:“傻妹妹,咱們去大明寺是什麼時候,如今又是什麼時候?這都快到四月了,大明寺的梅子必然也是這麼大了。”

吳知霞姐妹兩個是多年不曾去過大明寺了,不由得要多問一句,於是話題就從大明寺扯到巧遇金國秀,然後再扯到阮家邀請的諸位貴女的詩會。吳知霏倒心裡惦記著:“可惜沒拿到許家姐姐的花樣子呢,也不知畫的是什麼。喬表姐還答應繡成帕子的。”

阮盼點頭微笑:“許家妹妹的荷花畫得著實好,我求了來的。回頭叫人給送過來就是。”

姑娘們你一言我一語,連喬連波都說了幾句話,隻有阮語一直怯怯地坐在一邊,偶爾說一句話,也是蚊子一般,沒人聽得見。阮盼雖則把她安排在了自己身邊,但大家坐下吃茶之後就再也沒有理睬過她,阮家跟著來的兩個丫鬟臥雨和飛虹都是阮盼的丫鬟,隻管伺候阮盼,連她茶杯裡的茶快喝淨了也沒注意。

綺年看著怪可憐的,順手提起茶壺給阮語續了一杯:“這茶表妹可喜歡?”

阮語還沒答話,臉頰上就飛起一片微紅:“謝謝表姐,這茶味道清甘,我很喜歡。”

綺年點頭笑笑,又去聽其他人說話了。阮盼和吳知雯談了幾句那天做的詩,吳知霞就問起阮盼如今京裡時興的衣裳樣子來:“聽說四川那邊兒新起了一家華絲坊,專用蜀錦蜀繡做衣裳,隻是如今名頭還沒有打出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父親今年有個新來的幕僚是蜀人,特地送了我們幾件八幅裙……”

吳知雯被打斷了,淡淡道:“八幅裙是前些年時興的,從去年開始京裡就都愛穿襦裙,或者六幅裙,那等拖拖拉拉的裙幅看著就麻煩。”

吳知雪立時拉下了臉,吳知霞卻笑了笑:“衣裳總是這樣的,襦裙不也是我們離京那年興過的嗎?可見如今又繞回來了。既這麼著,也沒準八幅裙過些日子還要再時興起來呢。”

這是多麼無聊的事啊……綺年覺得自己快要睡著了。除了討論衣裳首飾,就是這樣唇槍舌劍,難道以後就要過這樣的日子?還不如她去管家理事,也沒這麼無聊。

阮語坐了這一會兒,膽子稍微大了點,側了側身,小聲向綺年說:“表姐,聽說表姐是從成都回來的,可知道這個華絲坊嗎?”她年紀跟喬連波差不多,卻比喬連波高了半頭,身材已然開始發育,一件淡粉的齊胸襦裙,把小小的胸部襯托得倒有幾分飽滿,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些。

綺年笑著搖了搖頭:“我在成都的時候也不常出門,方才表姐也說了,是新起的商家,我並不知道。不過蜀錦蜀繡確實都是好料子,若做出衣裳來,隻要樣子好,必然是好的。”

阮盼淡淡轉頭掃了阮語一眼:“彆纏著你周表姐,華絲坊的事,你霞表姐不是正在說嗎?”

阮語被她一眼掃得頓時慌亂起來,忙著就想站起來,結果袖子在桌上輕輕一拂,將茶杯帶偏了些,登時幾滴茶水濺出來,落在綺年的衣襟上。這下子她連臉都嚇白了,忙不迭的掏出帕子來給綺年擦拭,阮盼已經眉頭一皺:“出門前怎麼教的你規矩?慌手忙腳的!回去在自己屋子裡抄幾篇書靜靜心吧。”

吳知霞用紈扇掩著笑起來:“表姐看起來比四姨母還要會教導人呢。”

阮語臉漲得通紅,綺年趕緊擺了擺手:“也沒有什麼,幾滴茶水而已,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表姐也彆生氣,我回去換一件衣裳再過來。”拍了拍阮語的手,帶著如燕出了勝雪軒。

一直出了寧園,綺年才長舒了口氣,伸了伸腰:“真是累人。”

如燕也跟著歎氣:“從前在成都的時候,姑娘和冷姑娘韓姑娘一起,從來不是這樣子的。”

“那怎麼能一樣?”綺年失笑,“我們是好朋友,這些呢——勾心鬥角,說句話都要在腸子裡繞三繞,真是麻煩。”

“什麼麻煩?”路邊花樹後麵忽然傳來一句話,接著人影一閃,居然是阮麒。

倒黴啊!綺年腦海裡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這個念頭。這魔王不是跟著吳家幾位表哥去研究經濟學問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過想歸想,她還是得屈膝行禮:“阮公子。”從前就惹不起,現在阮麒成了名義上的嫡子,將來就是新的英國公,她就更惹不起了。

阮麒眉頭擰著。他跟著吳知霄和吳知霆談了一會兒話,發覺基本上是格格不入。吳家兄弟兩個說的都是文章,有很多話他似乎在書讀過,但要細問是哪本書上,卻是全然一片混沌。平日裡教他讀書的先生還說他天賦聰穎,到了此時才知道,那根本隻是恭維而已,而且還是昧著良心的。加上還有喬連章在場,不停地拿眼睛瞪他,心中氣悶,趁著吳家兄弟談得熱烈,他也就悄悄退了出來。在園子裡亂晃了幾步,竟然遇上了綺年。

“你該叫我表哥吧?”

“表哥。”綺年從善如流。她現在隻想趕緊回自己院子去,離這魔王遠點,“我要回房更衣,先告退了。”

“等等。”阮麒抬手一攔,“更衣?你不是跟我姐姐在說話嗎?”

“身上濺了幾滴茶水。”綺年麵無表情地回答。如果不是園子中間這條路有點窄,她早就繞過阮麒走了,“麻煩表哥讓我一讓。”

“你怎麼突然這麼無趣了?”阮麒上下打量她,“那天玩彈弓不是玩得不錯嗎?說起來,我還從沒見過一個丫頭也會玩彈弓的。”

“表哥說笑了。外祖母已經罰過我,以後不會再沾染這些東西了。”

阮麒沒趣地摸了摸鼻子,從袖子裡摸出把彈弓來:“喏,送給你。這是我親手做的,弓弦用的是最好的牛筋擰成的,比麟兒那把力氣大得多。”那天他就看出來了,阮麟用的那把弓,在綺年手裡就跟玩兒似的。論腕力,這女孩子絕對比阮麟要強,並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綺年覺得這人可能腦子有病,要麼就是選擇性失聰:“多謝表哥,但是外祖母已經教訓過我,不能再沾染這些東西,還請表哥收回吧。”

阮麒有些煩躁全文。他還從來沒有送人東西反而被拒絕的:“給你的,你拿著就是了!”

綺年真想一把抓過那彈弓甩在阮麒臉上。這就是官二代富二代的熊孩子,事事以自我為中心!誰稀罕你這把破彈弓,你以為你是誰啊!

“阮少爺,請您彆害我們姑娘再挨罰了,讓我們姑娘回院子更衣吧。”如燕看著不好,稍微上前一步,向阮麒福了福。

阮麒自然不把一個小丫鬟放在眼裡,連理都不理,直接把彈弓往綺年手裡塞:“趕緊的,否則——”他眼珠一轉,“我去告訴夫人,說這個彈弓是你問我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