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及笄禮冤家路窄(1 / 2)

表妹難為 朱砂 9561 字 3個月前

到了吳知雯生辰這日,吳家十分熱鬨最新章節。

姑娘家的及笄禮,是要邀請自己的閨中好友來觀禮的,自然來的人越多越是風光。隻是吳知雯是庶女,京城中這些貴女嫡庶觀念甚重,吳若釗雖則是三品大員,也不能例外。且吳知雯出去交際也不過是近一兩年的事,將熟悉些的朋友名單再三斟酌,也不過撿著父親官職高的請了兩三個,且多是庶女。幸而自家姐妹本多,阮盼又攜了阮語來捧場,花團錦簇的坐了滿屋子姑娘,倒也熱鬨。

冷玉如來得最早,卻是綺年下帖子請來的。吳知雯本與她不相識,又與鄭瑾不睦,自然不會招待。冷玉如也不在意,拉了綺年一邊兒去,自袖中摸出封信來:“韓嫣來的,大罵你到了京城這些日子也不與她去封信呢。”

綺年好笑:“她倒急。我剛寫了一封托人送了出去,怕還有些日子才能收到呢。”拿起信來急急地看完了。果然韓嫣信裡絮絮叨叨問寒問暖,末了就大罵綺年沒良心,明知道她在成都急得火燒火燎,也不知道趕緊來封信。

綺年看完,覺得眼眶酸酸的:“還是你們惦記著我。”

冷玉如也擔心:“那日杏林的事究竟怎樣了?我回去也被禁了足,嫌我招惹了國公爺家的公子,今日你若不下帖子,我也出不來。”

“無非也是禁足,沒什麼。倒讓我好吃好睡了一月,連字也練出點模樣來了。”綺年輕描淡寫帶了過去,“走,我們席上去坐,今兒還挺熱鬨的。大舅母已說了,讓我多留你一會,好生說說話。”

“你大舅母看著倒是個寬厚人。”冷玉如壓低聲音,“不過你二舅母那一家,連著你那位表姐表妹,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綺年失笑:“雪表妹是厲害了點,不過年紀小罷了。霞表姐其實也還可以,隻是這裡頭有上一輩的過節,她們對我倒也是和顏悅色的。”

冷玉如嗤了一聲:“你啊,看誰都是好人。”

綺年笑著拉她:“走,席上去。這些人我們許多都不認得,難道還要阮家表姐來招呼客人不成?你若認得,少不得幫幫我的忙。”知霏小,還不曾很出去交際過;知霞知雪才從山東回來,今日知雯自然沒有時間自己招待客人,若是沒個幫忙的,說不得還真得要阮盼來出麵了,那可不大像個樣子。

冷玉如雖哼了一聲,到底還是跟著綺年過去了。綺年自己也並不適合出麵,將冷玉如引給知霞認識,由她幫著,讓知霞出麵招呼滿席的姑娘。

到底都是年輕姑娘家,沒一時也就熟了些,彼此說起話來。吳知雯邀請的幾人父親官職雖也不低,卻都是庶女,下剩的客人裡也有是嫡出的,卻都是父親在吳若釗手下低低的做個小官,特意來討好的。倒是許茂雲與丁仲寧聯袂而來,頗出綺年意料之外。這兩個是正經的嫡女,丁尚書不說,許茂雲的父親也是國子監祭酒,從四品的官員,按說跟知雯真不算一個交際圈子裡的人。

許茂雲倒是很大方:“家父昔年是吳老太爺的門生,前次上巳一見,茂雲也仰慕吳家姐姐的詩情,自然要來的。”轉頭看著喬連波笑,“當初說好了把畫兒給喬家妹妹,好求一塊帕子的。今兒我厚著臉帶著畫兒來討了。”

喬連波紅了臉,忙道:“許姐姐若不嫌棄,先拿一方回去用,容我看了姐姐的大作慢慢地再照著繡幾方。”

丁仲寧捂著嘴笑:“慢慢地繡才好,茂雲是個急性子,偏要吊吊她。”

許茂雲又要掐她的臉:“看著你姑姑不在,就來鬨我!”

阮盼也笑:“意如怎的不來?”

丁仲寧擺了擺手:“姑姑這些日子被拘著學規矩呢,可沒時間管我。祖母說了,雖說選秀隻是去走一趟,也不能在規矩上丟了家裡的臉。”

吳知霞微微一怔:“選秀的事已然定了?”

丁仲寧也一怔:“可不是,前兒就下了明詔了,六月中就要選。吳伯父在禮部,這事正是禮部管,難道姐姐們不知道?說是今年並不要人多,隻從四品及以上官員家年滿十三歲的嫡女參選。”

綺年一聽就明白了。聖旨裡說的是嫡女,吳知雯卻是庶出,不論她有沒有這個心思,聽見聖旨肯定又要心裡不舒服,因此吳若釗才沒有在家裡提。至於二房那邊,估計是覺得吳若錚橫豎再有個十天八天就回京了,到時候直接跟他說便是。反正離著選秀還有近兩個月呢。

“這選秀的規矩到底有多大?意如姑娘都要回去再學規矩?”綺年眼看知霞姐妹兩個臉上露出帶點諷刺的笑容來,趕緊裝癡賣傻地把話頭轉開。

許茂雲心直口快:“咳,皇宮裡的事,還不都是那樣兒。就說行個福禮,連膝蓋彎幾寸也要挑剔,麻煩著呢。”

“那許姑娘是不是也要去?”綺年看許茂雲這大大咧咧的樣兒,頗擔心她的禮儀問題,“萬一差了些,不會被責罰吧?”

“不會。”許茂雲一揮手,“我是今年八月才滿十四歲,大家看著就叫一聲姐姐或者妹妹吧,叫許姑娘多生分。其實依我看,宮裡頭那禮節也就是那樣兒。反正我又不要選進去,到時候裙子一遮,誰還真來看看我膝蓋彎得對不對呢?”

阮盼趕緊咳了一聲:“妹妹,宮裡頭的事可彆這麼說。”就算你不想進宮,也千萬不能說出來。

許茂雲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藏到綺年背後去了。綺年是真喜歡她這樣兒,拉著她的手從背後把她拽出來:“許妹妹這個性子——我在成都的時候有個好朋友,若是你們能見著,一定投機。”

許茂雲嘻嘻笑道:“姐姐不嫌我口無遮攔就好啦。在家裡我娘一天要罵我十幾次呢。”

眾人都笑了起來。阮語坐在喬連波下首,看著阮盼轉頭與吳知霞姐妹說話,小心翼翼探了探身子,低低向許茂雲道:“許姐姐,早聽說姐姐的畫好,不知道能不能讓我也開開眼?我也常想畫幾筆,隻是畫不出風味來。”

許茂雲大大方方道:“這有什麼不成?隻是我的畫也不敢說好,隻是會畫幾筆寫意罷了。阮姐姐的工筆就是極好的,妹妹放著家裡的師傅不拜,怎麼倒來找我呢?”

阮語低下頭,微微紅了臉:“我不會工筆,母親總說我沒耐心。”

這句話甚得許茂雲心意:“我娘也是這般罵我的。”

綺年忍不住好笑,讓那兩個去討論寫意花卉,自己跟冷玉如去說話:“下帖子的時候,倒怕恒山伯府那兩位姑娘不來,也不許你來。”

冷玉如嗤了一聲:“這些日子用不著我,鄭大小姐在預備著下定呢。”

“怎麼,要成親了?”

“說是打小兒訂的娃娃親,是西北大將軍張家的兒子。因著要遠嫁,在家裡發了好幾日脾氣了。我家那位姨娘倒巴巴的想讓我去勸呢,還是恒山伯夫人怕傳出去不好聽,沒讓我去。”

“不是打小訂的親事麼?要發脾氣不早發過了?”

“從前不是想著調進京來麼?聽說最近西北又不大好。加上廣東那邊剿海匪那等風光,大將軍如果不打出點樣子來,就是調進京也是灰溜溜的。”冷玉如懶得談鄭家的事,“不說他們。這眼看著秋闈就要到了,不知道韓大哥有沒有把握。對了,你家幾位表哥也要下場吧?過些日子咱們去文昌廟拜一拜可好?”

綺年心裡不覺就沉了沉。冷玉如跟韓兆是沒什麼希望的。韓同知最厭煩冷家這種攀親附戚硬纏出來前程的人家,何況年齡上也不相宜。韓兆之所以二十多了尚未成親,不過是因為想得了功名再挑親事罷了。冷玉如跟韓嫣交好這些年,倘若韓家看得上,早就該有消息了。這些事,冷玉如自己未必不知道,隻是心裡這一絲牽掛總放不下就是了。

“也好。”橫豎冷玉如自己也是知道不成的,何必不讓她儘這份心呢。

正說著話,那邊已然靜了下來,吳知雯由人扶著,從後堂轉了出來,開始行禮全文。先加笄,再加簪,最後加冠。喬連波怔怔看著,眼圈微微又紅了。

綺年看她這樣子,剛想說話,許茂雲那邊已經看見了,連忙問:“喬妹妹身子不舒服?”

綺年趕緊笑笑:“大約是我今兒在帕子上用的這花露不好,喬妹妹聞了眼睛受不得。”

許茂雲了然地點頭:“我也有這毛病,凡桃花開的時候,我就時常的滿臉作癢,呼吸都覺得不暢快。也吃過藥,奈何總不管用。”

過敏這玩藝真是不好說,綺年點點頭:“是,這毛病難治得很,隻好自己當心著,不往那有桃花的地方去。表妹這樣難受,不如我們出去洗把臉,我也把這帕子換了。”

冷玉如也起身跟著出來。今日這及笄禮是在怡園蘭亭正院舉行,一出了門,喬連波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掉,綺年趕緊拉了她往康園走:“表妹這是怎麼了,今天是雯表姐的好日子,客人又多,若是被人看見,不知道要傳什麼話呢。菱花藕花快攙著你們姑娘回香雪齋去洗把臉。”

翡翠本來在顏氏身邊伺候,眼尖看見連波離席,也忙跟著出來,正聽見綺年說話,趕緊上前福了福:“表姑娘和冷姑娘回席吧,奴婢送姑娘回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