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滿月宴喜氣洋洋(2 / 2)

表妹難為 朱砂 9639 字 7個月前

趙燕恒進了門,先向一眾夫人行了禮,秦王妃含笑道:“怎麼到後頭來了?世子妃好端端跟我們一起呢,不必擔心。”

眾人都笑起來。趙燕恒也笑道:“過來把姐兒抱過去讓人看看。”坦然自若地看了綺年一眼,“也是怕她累了,順便看一眼。”

眾人笑得更大聲,隻是有些人是真心好笑,有些人卻是帶著酸味的。綺年臉上微微一紅,站起來將品姐兒抱給趙燕恒,趙燕恒將孩子抱了過去,還含笑小聲補了一句:“若累了早些回去歇著。”說是小聲,其實恰好讓旁邊的人能聽得到,又特地向李氏欠欠身,“舅母替我盯著她些。”

李氏滿臉笑容,滿口答應,趙燕恒方才出去了,頓時屋裡人少不得又把綺年打趣一番。

鄭瑾心裡仿佛灌了一壇子醋下去,酸氣逼人。她是生了兒子,在蘇家如今說一不二,可是蘇銳歇在她房裡的時候反而少了。每日若來也是來看看兒子,之後多半就去了書房,問起來就說是升了侍講之後更要認真讀書以防著聖上垂詢之類的話。

鄭瑾並不是個呆子,自然感覺到了丈夫的疏遠,也知道丈夫的疏遠正是從自己有孕之後回了娘家,逼得蘇太太親自上門將她接回去開始的。隻是蘇太太這樣的婆婆,你若不壓倒她,她就要拿無數的規矩條框來圈死你,鄭瑾剛成親的時候吃夠了她的苦頭,這時候怎麼肯再回頭去過那樣的日子?她倒也把身邊的大丫鬟碧桐開了臉給蘇銳放在房裡,可蘇銳也並不怎麼親近。如今夫妻兩人成親也不過兩年,倒是相敬如“冰”了,平時裡話也不多說,更遑論像趙燕恒對綺年這樣的關切。

一樣酸溜溜的還有趙燕妤。自她嫁過去,阮麒倒是對她很客氣,身邊雖原有兩個大丫鬟,卻至今也沒有收房,且兩個丫鬟對趙燕妤也十分恭敬。一直以來,趙燕妤都覺得自己這個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做得不錯,可直到方才,她才忽然隱約地覺得似乎是哪裡缺少了點什麼,讓她看綺年更不順眼了。心裡憋屈,趙燕妤便忍不住一張嘴就問道:“大嫂這一年有孕辛苦——聽說院子裡也動了幾個人?”本來是想問誰在伺候趙燕恒的,但話到嘴邊總算想了起來,這種房裡事哪裡有這樣張口問的,是以硬生生轉了個彎子,就說得不倫不類了。

阮夫人立刻咳嗽了一聲。按說這是郡王府自己的內鬥,她並不想插手的,但趙燕妤如今也是英國公府的人,弄不好是連英國公府的臉一起丟的。若光是阮家丟臉她倒也不在乎,可是永安侯夫人和阮盼就坐在席間呢,若是娘家丟臉害得女兒在夫家抬不起頭,那可不成!

喬連波趕緊端了茶水細聲道:“母親喝口茶潤潤喉吧,想是昨夜吹了風,有些冷著了?如今天氣雖暖了,母親還該謹慎用冰,彆太涼了。”

阮夫人眉頭一皺,聲音不高不低地斥責道:“哪裡這許多話?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便收著些兒,出了嫁了,怎還這樣不知道分寸?”嘴上訓斥著喬連波,眼睛卻淡淡掃著趙燕妤。

喬連波怔了一怔,眼圈倏地紅了。她隻是關切阮夫人,說什麼謹慎用冰的話,也是為了告訴阮夫人她一直對阮夫人的事多加留意罷了,想不到竟招來這樣一番訓斥。至於阮夫人敲山震虎的意思,她卻完全沒能領會。

綺年正跟冷玉如說話,看喬連波這樣子忍不住暗暗歎了口氣。喬連波是想表表自己的孝心,阮夫人其實心裡明白,隻是她不好當著秦王妃的麵訓斥趙燕妤,就拿喬連波來做個幌子罷了。若喬連波能看得出這層意思,唯唯答應幾句,阮夫人自然承她這個情。偏偏喬連波根本沒看出來,反而在這裡委屈起來,倒顯得阮夫人是無理取鬨苛刻兒媳,這可就弄巧成拙了。

阮盼一直沒作聲。一邊是娘家弟妹,一邊是娘家表妹,她心裡看不上趙燕妤,卻礙著阮麒的麵子不好說什麼,此時見喬連波淚眼盈盈的樣子,心裡也是暗暗歎氣,含笑道:“二弟妹這手帕上繡的合歡花真是精致,又是用了什麼新針法?怎麼這花瓣看起來竟像真的一般……”拉了喬連波到一邊去看針線,低聲安撫了幾句,又借著要更衣的借口,將阮夫人也拉了出去,方道:“娘該說得柔和些的。”

阮夫人也氣個半死,恨恨道:“呆子一般!連我在說誰都聽不出來,隻知道哭!”若是剛才喬連波真的掉下淚來,傳出去有什麼好聽的?至少她一個苛待庶子兒媳的名聲是跑不掉的。

阮盼歎了口氣:“喬表妹就是那樣子,娘也該知道的,以後就不必——”彆指望她配合著做點什麼了,“若是周家表妹——罷了,縣主就是那副樣子,周家表妹自有辦法對付她的,一個出嫁的小姑還想做什麼?娘就彆管了。”

“若不是怕她丟了咱們家的臉,連帶著你也在你婆婆麵前沒臉,我才不管!”

阮盼含笑道:“無妨的,婆婆不會如此。”如今她在永安侯府可是站穩了腳跟,並不怕什麼。

阮夫人看著女兒一陣驕傲,點頭道:“那娘就什麼也不操心了。”

雖說有了這麼一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但在座的夫人們都是老於世故,很快就把話題轉開,說起彆的事來。今年京城裡又是喜事連連,恒山伯世子鄭琨的妻孝已滿,馬上就要把張淳娶過門了;東陽侯府的秦岩也守滿了祖父的孝,準備要成親;丁尚書致仕,孫女丁仲寧的親事尚未定下來,年紀也十六了,據說是準備回丁家祖籍結親,等等等等……

“聽說今年又要選秀了?”秦王妃閒閒提起一句,頓時引發了一場大討論。太子連得了三個女兒卻沒有兒子,實在不是件好事,且東宮隻有一位太子妃,一位良娣,一位良媛,再就是下頭有兩個宮女兒提上來的沒名沒份的侍妾,實在看著不像,今年選秀,皇上是要給太子指幾個人的。再者三皇子今年也要大婚了,皇上也打算給他順手指兩個側妃。二皇子身邊的人也不多,不過丁正妃有了身孕,估摸著皇上不好塞太多的人。

綺年坐在那裡隻管跟冷玉如說話。秦王妃提起這事是什麼用意她很明白,金國秀連生兩個女兒,再是正妃,沒有兒子將來也是麻煩。皇上給太子指的人出身必然都不錯,若是有生下長子的,就是對她的威脅。秦王妃知道趙燕恒跟金家交好,綺年明麵上還是金國秀的救命恩人呢,說起來算是正經的太子妃黨,如今太子妃不好過了,自然要說出來給她也添添堵。

“二嬸娘這些日子鬨騰得厲害,直嫌淳兒的嫁妝少,說是嫁到恒山伯府去,嫁妝少了會被婆家看不起,已經把主意打到我的嫁妝上來了。”冷玉如轉著手腕上的白玉鐲子,微微冷笑,“婆婆隻按沁兒當初的嫁妝給她添了些,這到她嘴裡就成了欺負她們孤兒寡母,天天沒個消停,也虧婆婆耐得住性子。”

“隻要張夫人不問你,你就彆去管,到底她是長輩,你無謂明著去得罪她。”綺年忍不住叮囑一番,轉眼卻見如鸝悄悄進來,一臉氣呼呼的表情,將如鴛叫走了,不由得有些奇怪,“這丫頭做什麼呢?”

如菱忙笑道:“若有什麼事,如鸝姐姐早忍不住跟您說了。”

綺年想想也是,如鸝哪裡是能藏得住話的呢?於是一笑置之,又轉頭去跟冷玉如說話了。

如鴛被如鸝拉出廳外,見無人注意才沉了臉道:“裡頭還有客人呢,你這樣拉我出來像什麼樣子?出了什麼事不成?”

如鸝將她一直拉到廳外僻靜之處,用下巴向前一指,冷笑道:“你瞧!若不是有事,我哪裡會這樣沒規矩?”

如鴛一抬眼,卻見是珊瑚站在那裡,滿麵淚痕,正被小雪攔著。一見她二人過來,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兩位妹妹,求你們跟世子妃回報一聲,讓我見見世子妃罷。”

如鴛不由得皺起眉,讓開一步道:“珊瑚姐姐這是做什麼呢?世子妃有客人,這時候怎麼能見你?你有什麼事?”

珊瑚也真是沒有辦法了。喬連波嫁進英國公府這些日子,一直在阮夫人和蘇姨娘之間受氣。上次蘇姨娘的侄兒來了,看見了她就要討她回去做妾。蘇姨娘的娘家這些年得了國公府不少銀子,家業倒過得去,隻是她侄兒不是個務正業的,人又好色,珊瑚怎麼肯去做妾。但蘇姨娘叫阮麟向喬連波要人,喬連波也就答應了。珊瑚跪在她眼前哭了一夜,喬連波也隻會跟她一起掉眼淚,說些自己怎麼難的話。珊瑚眼看著求她是沒用的,又求翡翠回吳家求顏氏,可是顏氏怎麼會把一個丫鬟放在心上,隻說給了喬連波就是喬連波的人,隨她安排。珊瑚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趁著今日來郡王府,就想求綺年去勸勸喬連波。

如鸝沒等聽完就惱了。上次珊瑚在那種時候要回吳家去,在她看來就是叛了主子,綺年還放她走了就已經很好,如今又想起來要回來求人了!

“珊瑚姑娘這話說得真是——這是喜事,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世子妃怎麼好壞人婚姻呢……”

如鴛示意如鸝不要再說些這樣的話,正色對珊瑚道:“我勸姐姐彆在這裡鬨了。姐姐現在是阮家二少奶奶的人,不是世子妃的人,世子妃管不到這些,姐姐還是去求阮二少奶奶吧。”她心裡也是看不上珊瑚的,不過說歪話沒什麼用,趕緊把珊瑚打發出去,彆在人前給綺年鬨事才是真的,不容珊瑚再說什麼,就叫過兩個小丫鬟,“好生送珊瑚姐姐出去,交給阮家的人。”

小雪瞧著珊瑚哭哭啼啼被扶著走了,忍不住問:“這事可要回稟世子妃?”

如鸝把嘴一撇:“何必呢,沒得給世子妃添亂!”

如鴛想了想:“等有空跟世子妃說一聲也好,不必很當回事,這畢竟是外人家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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