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塵埃落定又生變(1 / 2)

表妹難為 朱砂 10498 字 3個月前

沒消息來的時候,綺年日也盼夜也盼,覺得哪怕來一個字也好啊;現在消息來了,比她的期望還多一個字呢,她又不滿意了——既然平安,人現在在哪裡?什麼時候能回來,統統都沒有啊!

“就隻有這兩個字?”綺年把紙條翻來覆去地看,但是小小的紙條上確實隻有平安兩個字,其餘哪怕多一個墨點都沒有,且字跡雖然是趙燕恒的,卻有些潦草。這不能不讓綺年懷疑,其實趙燕恒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隻是在百忙之中回了兩個字哄她安心罷了。

如鴛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但這話萬不可說出來,隻能另想安慰的話:“怕是王爺還有事忙著呢。若不然,說不定是怕這信落入彆人手中。”

“對對對。”如鸝立刻附和,“若是有什麼消息透露出去,可不就失了先機了麼?”

綺年雖然滿腹心事,但知道她們是在極力逗自己開懷,便也笑了笑:“喲,我們如鸝現在說話也頭頭是道了,還知道先機呢。”

“王妃!”如鸝撅著嘴跺了跺腳,“奴婢也有長進的。”

綺年笑笑,又歎了口氣:“罷了,隻要他平安就行了。這些日子城外可有動靜?”

如鴛搖搖頭:“立春哥說是沒有。”那些可疑的“流民”儘管圍在城門之外,也時常地鬨點小亂子出來,卻並沒有什麼□的意圖,“也許是官府看管得嚴吧……”京兆尹如臨大敵,城門口的盤查都更嚴了。

“若是周大人回了京,恐怕看管得就要更嚴了……”綺年真想知道周鎮撫現在在哪裡。

“王妃,老王爺回來了。”穀雨忙忙地進來報信,“奴婢瞧著老王爺神色還算和緩。”

那就是告狀結果不錯?綺年想著,剛要起身去外書房,已經有小廝來傳話了:“老王爺說,後宅驚動了一夜,王妃不必去前頭了,照顧好了哥兒姐兒即可。老王爺今日去了宮裡,皇上斥責了鄭世子,奪了他南城兵馬司指揮使的官職,令他回家思過;又責怪鄭貴妃管束宮人不力,竟然敢自作主張進入郡王府後宅,將那來傳旨的內監杖責五十;還降鄭貴妃為鄭妃也要閉門思過半月。”

“降了位份?”綺年也沒想到鄭貴妃會因為一個內監就沒了貴妃頭銜,可見皇帝對鄭家確實是不滿,也可能是周鎮撫已經回到京城,皇帝知道了鄭家招募私兵之事?

“那個冒充乞丐的人呢?可查出了身份?”

小廝低了頭:“那家夥半路上自儘了……”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鄭琨偽造人證,但現在是死無對證,昀郡王也氣得不輕,“看守他的侍衛不曾料到,一個疏忽就……王爺正在前頭行刑。”這是大失誤,每人要挨三十棍子。

“罷了,隻要皇上看得明白,有沒有人證都不打緊。等行過了刑,你叫人照顧好他們,下次萬不可再這樣疏忽大意了。”

小廝連忙蘀兩名侍衛磕頭謝恩,其中有一個侍衛還是他哥哥呢,郡王府的家法,縱然是不想要你命,三十棍子下去也是皮開肉綻,且得在床上趴一段日子呢。

“老王爺還說,皇上今年讓宗親們去宮裡過除夕,讓王妃準備一下。”

“去宮裡守歲?”綺年嚇了一跳。當然了,理論上來說,郡王府算是皇室宗親,過年的時候是可以跟皇帝一起守歲的,但本朝的皇帝們都不大喜歡搞這個,逢年過節連親王都不大往宮裡叫,賞點東西就算了,更何況郡王呢。綺年嫁進郡王府這幾年,也不過是進宮過了一兩次節,有一次還沒過好,因為太後摔了。這進宮守歲還真是頭一回,估摸著是皇上覺得今兒這事大大地損了郡王府的臉麵,又礙著鄭妃和齊王暫時不好重懲鄭琨,所以安撫一下郡王府罷。隻可惜這種安撫她真不想要,皇宮是什麼好地方呢!

那小廝是昀郡王的心腹,伶俐得很,一看綺年的表情就趕緊道:“老王爺說了,如今鄭貴妃降為鄭妃,王妃見了她隻消行平禮即可。”

綺年一盤算還真是這麼回事。鄭貴妃降了一級,她卻是從郡王世子妃升為了郡王妃,現在大家是平級,鄭妃就是想找麻煩自己也可以不必受著了。再說宮裡還有皇後和太子妃,不怕鄭妃鬨什麼妖蛾子。畢竟太後一去,後宮之中就是皇後的天下,諒鄭妃也不敢做什麼的。就是自己這一進宮,孩子們就得扔在家裡一晚上。

“老王爺說,王妃如果要帶哥兒姐兒入宮也可的,畢竟如今宮裡隻怕更安全些。”

這話倒也不假,如今城外有可疑流民,城內還有鄭家的勢力,相比之下,倘若真的這些人要鬨起來,還是重重拱衛的皇宮更安全些。不過不知道怎麼的,綺年總覺得心裡不大踏實:“罷了,哥兒姐兒都小,還是留在府裡的好。”畢竟在節氣居都是自己人,宮裡可就複雜了,就是皇後也不敢說就完全掌握了後宮,孩子們太小,萬一真有人膽大包天乾點什麼,自己還好說,孩子可沒有抵抗能力,太容易被人算計了。

小廝隻是來傳昀郡王的話,當然不會對王妃的決定多什麼嘴,應了一聲是就出去了。這裡綺年不由得盤算起來:“如鴛跟我進宮。”即使她是郡王妃,進宮也不能前呼後擁的帶一群人,能帶一個丫鬟進去就不錯了,如鴛穩當,還是帶如鴛好。

“既然是跟著父王去,自然是有侍衛的,節氣居的人全部留下,好生保護哥兒姐兒。到時候請肖側妃過來哄著孩子們,還有——丹園那裡務必看得緊緊的,絕不能讓人亂走!必要之時,你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有什麼事,回來我頂著!”府裡沒人,誰知道秦王妃會不會生事,她雖然被禁足了,可是名義上仍舊是老王妃,萬一真發起瘋來要鬨一鬨,下人們也是難辦。

“對了!若是真有什麼事,冬園那個冰窖是萬萬不能藏人了。”綺年覺得自己的腦子在控製不住地胡思亂想,“躲到哪裡去才安全呢……”

小雪想了想:“其實咱們園子裡有條暗道是通往王府外麵的,出去就是後麵那條街。”

綺年仔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倘若真亂起來,帶著孩子們跑不快。你們,若真是到了那時候,就把暗道打開,然後帶著孩子們躲到丹園裡去!”

“丹園?”如鸝睜大眼睛,“那地方怎麼能去!”

小雪的眼睛卻亮了亮:“丹園是咱們王府最大的園子,那些牡丹花樹和假山裡頭儘能躲人。不過——王妃說得怎麼好像就要出事兒似的,怪嚇人的。如今城裡城外都戒嚴,咱們王府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哪裡就能到這樣兒呢。”

綺年苦笑:“我也覺得我有些杞人憂天,不過不把事情都想到了,總覺得不踏實。畢竟我要進宮一整夜,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寧願想到了用不上,也不要事到臨頭束手無策。”

不隻綺年憂心忡忡,昀郡王也是一樣,將府內侍衛重新編值,夜裡輪崗不輟,保證隨叫隨到。隻是這麼折騰了幾天,街麵上也未見怎麼樣,倒是隨著除夕的到來,年味兒愈發地重了。

“皇上身子不好,且有皇後和太子妃在呢,彆穿得太招搖了。”綺年沐浴出來,看如鸝已經在床上鋪開一件大紅繡金線牡丹花的襖子,看起來金光燦爛的,連忙出聲攔阻,“既然皇上都說是家宴了,穿得略清淡些也好。”

如鸝不大滿意:“總得打扮得莊嚴些,顯了身份,才不敢有人欺負您呢。”

“要顯身份,戴上一枝七尾鳳釵也就行了。”綺年指點著她,“選些顏色柔和的,那些金線銀線的且不要。”皇後和太子妃少不了都要穿繡金的衣裳,她去湊什麼熱鬨。

品姐兒爬在床上正興致勃勃看著那一床的華服,手指著如鸝挑出來的那件襖子:“娘,這個好看!”

綺年捏捏女兒的小臉:“這麼小你就知道好看了?”果然是女孩子,現在就喜歡看她的衣裳首飾。

乳娘湊著趣笑道:“姐兒可知道呢,平日裡就喜歡穿紅的,不喜歡穿*鸀色。”

“那可不好。”綺年故意皺起眉,“小姑娘家家的就挑三揀四,不是好習慣哦。”

品姐兒嘻嘻一笑,滾到母親懷裡撒嬌兒:“我給弟弟挑。”

綺年哭笑不得:“淨是理由!你弟弟才多大,有什麼可挑的。”

如鸝最終選定一件真紅色緙絲暗銀雲紋的小襖,下頭配珍珠灰色軟羔皮裙,還有些嫌顏色不鮮亮,嘀嘀咕咕讓如鴛給綺年梳個繁複的發式,再多多地插戴些。

“你彆給如鴛亂出主意了。”綺年在女兒和兒子臉上各親了一下,起身坐在鏡子前頭:“隻管梳個簡單些的,不要那一動就亂的發式。更不必插戴那許多,戴上七尾鳳釵,再配幾朵珠花便好。”略一沉吟,從匣子裡抽出一枝沉香木簪子,“插上這個。”

這是李氏送她的及笄之禮,顏色油亮烏紫,看著不顯眼,一舀出來卻就是一股香氣。簪頭雕刻著精致的花樣,簪尾包以白銅,尖端既硬且銳。插戴上之後,在七尾鳳釵的點翠珠光之下毫不起眼。

如鴛默默蘀綺年略施脂粉,轉身自己也往頭上插了一枝硬銀的簪子,看得如鸝心驚膽戰:“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