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話(1 / 2)

鐘文音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公交車抵達了jarposted廣場,她和吳世勳下車,分道揚鑣。隔日,二人乘坐不同的航班回首爾。鐘文音特地和吳世勳錯開了班次。

她沒回公司,直接去了學校參加期末考。時值春節,公司寥寥數人,結了年末清算,樸星然、蒂娜就回了家,二人和李河京皆在Y2KG聊天群裡邀請她去她們家過年,她婉拒,表示今年要回家過年,否則會被奶奶念叨的。她從聊天室裡退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她這才記起自己陽台上的衣服還未收。隻是她沒想到來到陽台,會看到一個男人,他穿著件黑色夾克外套,微微仰著頭,看著天空出神。

保安室執勤的大叔見兩個年輕人相對而立,將報紙翻過一麵,喃喃道:“這小夥子等了好久。”女朋友終於下來了。

“哥哥怎麼不提前發個消息?”鐘文音頗不好意思地對麵前的男人道。

“提前發消息,就沒現在的效果了。”吳世勳意有所指。事實是他知道她今天有考試,但不知道具體幾點結束,怕乾擾到她,他便沒有給她發簡訊,未曾想她上午就回了宿舍。

鐘文音低頭,抿嘴笑了下。他真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戀愛高手。

“怎麼會想到突然過來?”她問。

“想來就來了。”吳世勳看著她眼睛道。

鐘文音抬手,扇了扇發熱的麵頰,羞窘道:“好好說話。”

見她難為情得可愛,吳世勳失笑。她到底還是單純的女孩,這麼一下就害羞。

鐘文音領著他進了Y2KG宿舍。鐘文音遞溫水給吳世勳,不小心觸到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像冰棍一樣,令她心臟都打了個顫,“你手好冰!”天氣這麼冷,他是在樓下等了多久?

她問了出來,吳世勳說沒多久,就個把小時。

見他嘴巴都凍得發白了,她目露擔憂。“哥哥去衝個熱水澡吧,免得感冒了。”

此話一出,吳世勳怔愣。他雖喜歡她,不對,他很喜歡她,追她追的有點狂熱,但他在她住宅洗澡還是不敢想的。

鐘文音某些時候倒是十分大方坦然。“衝個熱水澡又沒什麼,我這裡有適合你穿的衣服。”她穿衣風格多變,衣櫥裡置有不少男友襯衫和休閒褲。她給吳世勳拿了套衣物讓他趕緊去她的浴室衝個熱水澡。

他洗澡期間,她給他煮了碗熱騰騰的薑湯驅寒。

很早之前鐘文音就知道吳世勳是個極其有魅力的人,這會兒更是不能否認。剛衝完澡,他身上的白色襯衫最上麵兩顆紐扣沒扣,露出了他白皙的鎖骨,而黑發滴落的水珠蜿蜒地爬在他鎖骨上——他這個樣子很誘人。

鐘文音一時有點尷尬地挪開視線,麵頰溫度上升,心說原來自己也會犯花癡。

她去拿毛巾給他:“擦擦頭發,會感冒的。”

“謝謝。”他笑了一笑,接過她手裡的毛巾。

喝著她煮的薑湯,他心裡暖洋洋的。他們不說話,也不見尷尬,隻餘淡淡的溫馨在空氣裡流淌。

待他喝完湯。鐘文音下意識問他吃飯了沒。

吳世勳沉默一瞬,搖頭:“沒有。”

鐘文音雙手緊握,繼而鬆開,“那……待會兒哥哥就留下吃飯吧。”說完,她就急急地表示自己去趟洗手間。

關上洗手間的門,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麵頰緋紅,春意盎然,她羞窘地捂了下臉。

她可能比想象中的還要喜歡他?不然何以她現在如此少女懷春?

用完餐,吳世勳斟酌著語氣問鐘文音,今年春節,她回不回家。

“回的。”她欣然表示。

他點點頭。他原本想,她若是不回家過年,他就帶她回他家,免得她獨自一人孤單。現在她回家,他替她和家人團聚開心之餘就是失落——要隔一兩周才能見到她呢。

吳世勳未曾料到,不止要隔一兩周才能見到鐘文音,而是暫定無限期。

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席卷全球,數不清的生命在這場噩耗中喪失,每戶人家似一座孤島與外界隔開。全球經濟亦受到重創,諸多行業停工,企業瀕臨破產。以演唱會為主要賺錢方式的愛豆們也暫時麵臨失業。但仍有經紀公司安排愛豆出席打歌,趕通告。

S|M雖不至於喪心病狂地安排旗下愛豆冒著生命危險去賺錢,可仍利用一切可行機會發揮其藝人價值。

創造101係冒著被上麵約|談的風險,再次上演早已寫好結局的大型選秀節目。其中奇異果節目組邀請鐘文音去做導師,給的通告費頗高,鐘文音對這種有內幕的選秀不屑一顧,以身體不適不方便出席現場擔任導師為由,給予了堅定的拒絕。

若她與這種節目同流合汙,簡直有辱門楣。

□□雖不滿她放著大把的錢不賺,但她都說身體不適,還隔著天高皇帝遠,加上有疫情,便沒強勢要她接下這一通告。

待國內的疫情得到緩解,居民可以出街了時,鐘文音接下了一部電影。不是大導演製作,而是一個名不見傳的叫許天放的新人導演,對方到處在拉投資商和演員,可礙於初出茅廬、人微言輕,沒有誰願意跟他合作。

會給鐘文音發微博私信,是他最後的嘗試。她看了他發來的劇本,被深深地吸引。

劇本講的是鄂爾多斯一個“三個孤兒”的故事。故事的背景是上個世紀,內蒙古接收了來自上海的3000個孤兒。他們分散在內蒙各地,感受著比新中國成立還要早的省級劃分的發展曆程。

第一個是延安孤兒。趙衛國作為當時的學者,娶了個革命者的女兒木如蘭。隨著世界局勢變化,二人無奈地經曆著顛沛流離。他們生了三個女兒,當第三個女兒出生後,局勢越發激烈動蕩,似乎迎來了黎明前最後的黑暗。二人必須要從延安走了,但三個女兒是不容易帶領的,他們這群人,不帶孩子,比帶著,對孩子更好。

像與他們同樣路徑走過的前輩一樣,往北轉移的過程中,他們把大女兒交給了當地一戶居民。再往北走一些,又將二女兒送樣給了當地居民。

等到進入更加險象莫測的內蒙時,他們將最小的女兒交給了當地蒙古族家庭收養。有人曾提議,南邊那兩家的地方,地主和反動分子較少,適合送養。而蒙地,有和白|色政權親密的楊森紮布王爺在攻擊他們這個群體,萬一孩子被發現了淵源,凶多吉少。

但情況緊急,也就冒險將孩子交給了那戶蒙古族家庭。

後來,毛主|席在□□城樓上宣告了新中國的成立,走向光明的革命者們無需再東躲西藏,開始體麵起來。趙衛國和木如蘭,也就是革命者的女兒,一起去尋找三個孩子的下落,希望重新接回來養育。

他們來到第一戶人家,問當年的孩子在哪裡,被告知,死了。

來到第二戶人家,問孩子下落,那戶人家支支吾吾,也說死了。

肝腸寸斷的木如蘭已經不敢想第三個孩子怎麼樣了,他們並不怪罪前兩戶人家,因為在那個動蕩的年代,每口吃食都是無比昂貴的東西,就算他們不給孩子吃也不能怪罪。

是否還要找第三個孩子?既然要往北走,就找一下吧,他們這樣想。

第三個孩子活著,蹦蹦跳跳地活在那個蒙古族家庭,木如蘭喜極而泣,希望帶走自己的小女兒。養育孩子的養父母卻依依不舍,萬般的說著好話想留下孩子來。孩子小白知道自己要被帶走,哭鬨不止。

最終,趙衛國和木如蘭與養父母進行了長談,首先表示不會帶走孩子了。然後他們表達感謝,感謝蒙古族家庭將孩子視如己出、悉心照顧。並給他們說了前兩個家庭將孩子養死了。

養父母中的女主人卻這樣對木如蘭說:“天底下哪兒有不疼孩子的父母?你看我們才養了她多久,就這樣舍不得,你們剛說要抱走的時候,我們十分難受,忍不住要給你們發脾氣。同樣想來,前兩家肯定也很疼愛孩子,隻不過怕你們把孩子帶走,就故意說孩子已經死了,其實孩子肯定是被他們藏起來了。”

六十多年以後,趙衛國的三女兒小白已經成為年邁老人,她生活在鄂爾多斯康巴什,和同樣生活在這座城裡的蒙古族老年人們並無二致,散著步,看著廣場上的孩童們蹣跚學步。在她從小成長起來的地方,迎來令周圍旗縣豔羨的大投資、大發展、大傾斜。

這三個小故事串起來看,是個主旋律、且十分深沉的故事。革命戰士的三個孩子被時代洪流裹挾推著往前走,個人命運和國家命運緊密相連。讓她印象最深的是孤兒小白,她是寨子裡出了名的調皮小孩,走到哪兒都要闖禍,經常有街坊鄰居找上門算賬,她的養父母明知道是她的錯,仍然袒護她。

那個年代的人們都過得很艱苦,常常為溫飽問題犯難,養父養母寧願自己受苦受累,都不會讓她受到絲毫生活上的苦。上小學時,農村學校中午不放學,父母怕她中午餓,每天都給她準備乾糧去學校,而班裡隻有她跟兩個學生有乾糧吃。中學時,彆人家的孩子步行十幾裡去塔拉壕鄉上學,她則騎著父母給她買的一輛飛鴿牌自行車上下學,惹得同學羨慕不已。父母收養她時,皆年過半百,去世時,她才二十出頭。

他們信藏傳佛教,在養育小白的過程中自己建了一座廟。在他們位於家的方位,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天邊東勝城的邊緣時,養父母去世後,小白自己守著喇嘛廟進行祭祀,安靜地生活著,一改從前的調皮搗蛋。

某一天,人們風傳,在小白家周圍的地下有煤炭,漸漸地風傳被印證,窮了多少年的農民們第一次感受到煤炭的魔力。一輛又一輛載著煤老板的高級越野車前去拜訪他們,希望買下他們腳下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