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痛(1 / 2)

痛症 玉寺人 11306 字 3個月前

白尋音和喻落吟站在於深的辦公室桌前, 兩個人之間少說隔了一米遠,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難看。

於深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覺得一言難儘的同時也微微鬆了口氣——他覺得這倆學生肯定是沒有談戀愛了。

他教了幾十年書了,早戀的學生也見了不少, 太知道高三時期要是真‘搞對象’了的學生大概是個什麼狀態了。

通常都是做賊心虛,膽大的會眉來眼去,膽小的會眼神亂飄, 但眉梢眼角都是遮也遮不住的甜蜜……

總之不會像眼前這兩個學生這般周身清冷, 仿佛仇人似的狀態。

於深現在比起擔心這兩個學生處對象,更擔心他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想了想,他斟酌著問:“你們兩個都是一個班的學生,上次考試,喻落吟第一,白尋音第三, 發揮都不錯, 平時有一起交流過學習上的問題麼?”

於深打探的很迂回,但白尋音是個頂頂通透的人,老師說這麼一句, 想想就明白自己大概是因為什麼被叫過來的了。

少女微微一怔,隨後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她這著急撇清關係的模樣讓旁邊的喻落吟眼神一黯, 沉著臉沒說話。

如果他在肆意任性一些, 也許在老師的麵前做一些過激的行為才能得到白尋音的關注。不管是厭惡的還是冰冷的注視,至少她會看他, 不會像現在這樣完全把他當做一團有害氣體, 無視之餘隻留厭惡, 仿佛唯恐避之不及。

——但喻落吟不能這麼做, 不能,還不敢。

剛剛在走廊裡少女打在屏幕上的‘討厭’二字,就像一根根深蒂固的刺,紮的他眼睛生疼。

“沒有交流麼?”於深見白尋音痛快的搖頭,喻落吟詭異的沉默,忍不住覺得莫名其妙,他眉頭微蹙:“那我怎麼聽說你們兩個中午總是坐在一起對題,還是前後桌。”

白尋音明白,這是大概有人對班主任說她和喻落吟‘早戀’的事情了。

她循規蹈矩的上了十幾年學,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問話,稚嫩的少女不自覺的有些緊張,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裡。

“老師,您想問什麼直接問吧,彆這麼迂回的耽誤時間了,都是高三學生哪有時間。”喻落吟懶洋洋的開了口,他低頭看了眼手表,佯裝不耐煩的模樣:“您覺得我們這狀態像是談戀愛麼,可能會談戀愛麼?”

於深一時語塞。

他不由得再次看了看眼前這兩個學生——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本該是朝氣飛揚的年紀裡,卻莫名都有一種‘烏雲壓頂’的感覺,似乎和談戀愛處對象這種甜蜜的詞彙八竿子打不著。

可能是高三了壓力大?也許那些風言風語真的不能信,畢竟這兩位都是學習頂頂優秀的‘好學生’。

於深想了想,疲憊的衝著他們揮了揮手:“行了,你們回去上課吧。”

白尋音微微鬆了口氣,她說不出話,隻能對著於深彎腰鞠了一躬表示禮貌,隨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辦公室。

從頭至尾,一個眼神也沒給過旁邊的男生。

喻落吟深呼吸一口氣,忍不住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指骨。

他習慣用這個重複性的動作降火氣,等到十根指頭順著關節按下來後,氣也就消的差不多了。

因為不覺得自己有錯,始終帶著愚蠢的自信,所以喻落吟第一次有些‘黔驢技窮’的感覺。

他甚至有點不知道該拿白尋音怎麼辦好了。

等到晚自習結束的時候,臉上的指印終於將將消腫,隻剩下隱隱約約的淤血凝結,看起來還是多少有些駭人。

喻落吟回家的時候,就被喻時恬看了出來。

近來亂七八糟的事情讓喻落吟都忘了今天是周六——是喻家慣常的聚餐時間。

他回到家裡‘意外’的聽到喻時恬刺耳的聲音,反應過來就忍不住眉頭一跳。

“表哥?”果然喻時恬湊到他麵前看了一眼,便捂住嘴巴,瞪著雙眼誇張的怪叫起來:“我的天,你這臉是被誰打了啊?!”

連喻落吟都有挨打的一天,簡直活久見好麼!喻時恬這麼嘰嘰喳喳的一叫,發出的動靜立刻引起周圍人的高度注意力,登時有好幾個長輩都圍了過來——其中甚至包括顧苑。

……

喻落吟真有把喻時恬扔出去的衝動。

心裡煩躁的火氣幾乎能毀滅地球,他皺眉繞過一群人想上樓,可已經來不及了。

顧苑踩著高跟鞋清脆的‘噠噠’聲音走到他麵前,仔仔細細的瞧了瞧他的臉,淩厲的美眸又生氣又著急,聲音微沉的問:“怎麼弄的?”

喻落吟皺了皺眉,不耐煩的繞開她:“沒事。”

少年高瘦的身上就披著一件校服外套,寒冬臘月時分完全不怕冷似的,顧苑看著看著,眉頭忍不住越蹙越緊。

雖然她工作忙的團團轉不常回家,雖然喻落吟一向和她這麼漠然的交流……但顧苑還是能敏銳的察覺到他最近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隻不過現在人多,也不好直接上去盤問喻落吟。

顧苑心裡琢磨著,臉上微笑不改,折身回去繼續招呼其他人。

隻是她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事兒,等到快散場的時候得了空,顧苑手疾眼快的捉住喻時恬把人帶到角落裡。

“哎呀大娘,您乾嘛呀?”喻時恬忙著看手機,頭不抬眼不睜的撒嬌:“人家跟朋友要約著看電影呢,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現在的年輕人興趣頗多,好像每天日程安排的比那些國家主席都要忙似的。

顧苑一輩子幾乎都在辦公室裡做研究,性子清冷又□□,十分看不慣現在這幫年輕人‘醉生夢死’的奢靡生活,隻覺得無聊又沒有意義。

隻是她現在有求於人,便難得沒有開口教訓喻時恬。

“彆去了,你幫我上去問問你哥是怎麼回事。”顧苑遮住了喻時恬手裡的手機,免得她一直盯著看,聲音沉沉:“我總覺得你哥最近好像是有些心事,你去旁敲側擊的問一下,看看他在學校裡出沒出什麼事情。”

喻時恬聞言一頓,側頭納悶的看著顧苑:“大娘,您自己乾嗎不去問?”

“他根本懶得和我說話,我乾嘛去惹人嫌?”顧苑短促的笑了聲,聲音有幾分自嘲的清冷:“你去問也彆說是我讓你去的,這場電影先彆看了,回頭我給你零花錢。”

“哦……”喻時恬轉了轉眼珠子,想想還是答應了下來:“行吧。”

其實真正打動她放棄電影的不是顧苑承諾過的零花錢,她又不缺錢,而是喻時恬想起來前不久大年初三那天,喻落吟火急火燎的讓她加急加快給他弄手鏈的事情。

那個時候她曾經試探著調侃喻落吟追女生,後者並沒有否認。

而這幾天喻落吟情緒詭異,大起大落,黑著臉煙抽的凶,臉上還挨了打……這就很耐人尋味了,喻時恬直覺和那個‘神秘女友’有關係。

她這個自小被眾星捧月到大的表哥,可從來沒有像最近這麼‘狼狽’過。

這樣的狼狽不指外在,而是喻落吟最近整個人的精神狀態,讓喻時恬不自覺有種想要‘八卦’的感覺。

她應了顧苑的請求,輕手輕腳的爬上樓,站在喻落吟的臥室門外敲了敲門。

裡麵傳出冷冷的一聲:“滾。”

……

糟糕,敵人情緒似乎很暴躁。

喻時恬哆嗦了一下,頓時有種落荒而逃的衝動——但她還是忍住了,凝滯半晌才細聲細氣的說:“表哥,是我,我來把黑卡還你。”

房間裡麵的聲音依舊冷漠:“用不著。”

“彆呀,你也知道卡在我手裡就會刷的停不下來。”喻時恬想了想,微微笑了:“我要是一不小心花的超了額度,被大伯知道可就不好了。”

喻遠在花銷這方麵,一向不允許喻落吟毫無節製的大手大腳,把控的還算嚴格。

如果真有超出額度的花銷,信息是會彈到他的手機上的。

果然沉默半晌,喻時恬‘如願’的聽到房間裡煩躁的一聲:“滾進來。”

她鬆了口氣,笑眯眯的推門進去——結果一開門差點被滿屋子的煙味熏到升天,隻覺得自己可以原地變成一隻粉嫩的熏豬。

“咳咳咳,哥,你怎麼最近抽煙抽的這麼凶啊?真是的。”喻時恬皺著眉,小手邊嫌棄的揮著邊咳嗽著打開窗戶,一股冷空氣透進來,登時讓整個房間清新了不少。

“少說廢話。”喻落吟坐在床邊,手肘漫不經心的搭在膝蓋上,修長的手指裡夾著一根未燃儘的煙,他一抬眼,看著她的黑眸躁鬱又危險:“你到底進來乾什麼來了?”

早聽出來喻時恬在這磨磨蹭蹭,不是為了單純還卡了。

喻時恬小心思被識破也不心虛,泰然自若的聳了聳肩,走過去坐在電腦桌前的轉椅上轉來轉去,悠然自得的一邊轉一邊問——

“表哥,你最近是不是和你女朋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