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恰好七年整沒有踏足三中,可偏偏腦子裡把學校的每一處都記得清清楚楚。
教學樓,操場,體育場,不怎麼受學生歡迎的食堂,還有自己和喻落吟經常去的教學樓後麵廢棄的台階上下……
白尋音每走一步,總有種無限回憶的錯覺。
直到她走到這些年翻修了一遍,氣勢更加恢弘的教學樓前麵。
阿莫,盛聞,周新隨,陸野,黎淵,劉語芙等等……他們都在那裡。
就像一幅幅呈現在眼前的舊時光畫像。
“哇哇哇音音,你從哪兒找來的校服啊?”阿莫見到她就眼前一亮,圍著人咋呼:“太嫩了吧,簡直可以蒙混在學生隊伍裡,早知道我也穿校服過來了。”
盛聞搭著她的肩膀,沉默的黏人。
“嫂子。”黎淵他們現在都已經不客氣的這麼稱呼她,見到白尋音單獨過來,有些納悶:“喻哥呢?”
白尋音已經漸漸習慣了這個曾經覺得很中二的稱呼,笑了笑:“醫院有急診電話。”
周圍人心下都了然了,但不免覺得可惜。
“五十年校慶哎,據說晚上有團隊過來放煙花?”陸野仰頭看天:“領導這回下了本兒了,喻哥一會兒還能過來麼?”
白尋音:“他說忙完了的話就過來。”
他們還穿著情侶服呢——也不知道醫院的人看到喻落吟穿著校服趕過去,會是個什麼表情。
其實校慶無非就是一個可以去拜訪老師的‘同學聚會’,幾個人去看了當年的班主任,去難吃的食堂吃了頓回味無窮的午餐。
時間一轉眼就到了下午時分。
“喂。”黎淵不知道從哪兒弄了把鑰匙,對著他們擠眉弄眼頗為興奮的嘀咕:“要不要重回當年的班級去看看,高三一班,尖子班呢。”
除了他本人和陸野以外的幾個人一愣,對視一眼,都有些蠢蠢欲動——因為除了他們兩個以外,在座各位當年都是尖子班的。
“這行麼?”劉語芙心思縝密,有些擔憂的問:“隨便進教室?”
黎淵聳了聳肩,理直氣壯:“反正學生都不在,還沒正式開學呢。”
盛聞問他:“你從哪兒弄來的鑰匙?”
“嘿嘿,這你們就彆管了。”黎淵很是得意:“哥哥自有辦法。”
他油裡油氣的自稱哥哥,讓在座各位都有點想吐。
“行吧。”最後還是周新隨一錘定音:“那去吧。”
其實他們也不是想乾什麼,無非就是去看看,更加徹底的‘憶當年’一下罷了。
隨著教室那扇熟悉的木門‘咯吱’一聲被打開,幾個人走進去,寬闊偌大的教室莫名有了種擁擠感。
白尋音走到自己當年坐的角落位置,發現桌子椅子都已經變了。
比起當年的木頭椅子桌子,現在更舒適,換成了高科技的混合木。
怕是她和喻落吟現在當前後桌,後者就沒辦法總悄悄的踢她椅子,發出悠悠蕩蕩的聲音了。
白尋音沉浸在回憶裡,沒注意到校服衣服裡的手機不停震動。
已經在醫院忙完趕到學校的喻落吟一個人沒找到,又聯係不上白尋音,納悶的看了看手機隻好轉而給周新隨發了條信息問人都在哪兒。
還好周新隨比較靠譜,很快回了消息:[你老婆在原來教室,我和阿野他們在籃球場。]
也許男生天生都有無處揮灑的運動細胞,無論什麼時候都喜歡打籃球。
就像傳言中的那句話——歸來仍是少年。
可這種粗糙流汗的運動,喻落吟打從懂事開始就不大喜歡。
雖然不喜歡不等於不擅長,他高中三年僅有的幾次打籃球,其中一次還是為了吸引白尋音注意力呢。
喻落吟漫不經心的笑笑,隨意的把手機收起來走向教學樓。
七年過去,教學樓外觀翻新了一次,但樓梯卻始終不變是那頗具特色的鏤空鐵台階,踩上去的時候還會有‘咯吱咯吱’的聲音。
走到二樓半的拐角處,從上麵就能看到下麵的籃球場,黎淵他們幾個是已經遠不如十七八歲時靈活的‘老黃瓜’,抱著一個籃球比比劃劃。
喻落吟忍不住輕嗤的嘲笑一聲,便心血來潮倚在欄杆邊上看了一會兒,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摸出來一根煙咬在唇邊。
可世界上最扼腕的情況之一,無非是帶煙了沒帶打火機。
隻得聊勝於無的咬著。
喻落吟垂眸,看著操場那幾個混小子‘笨拙’的動作,心裡還未來得及滋生時光荏苒的錯覺,耳邊就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有人下樓梯。
白尋音離開教室下樓,在拐角處的長廊就看到了倚在欄杆咬著煙的‘少年’。
一瞬間時光仿佛交錯重疊。
喻落吟似乎還是那個她第一次見到,就敢穿著校服在學校裡抽煙,放肆又張揚的少年。
白尋音意識到自己的確是個顏狗的。
因為第一麵,她就是被喻落吟清雋俊美的側臉牢牢的吸引了視線。
自此便有些挪不開,總會不自覺的關注他。
現在細細想來,大抵就是因為喜歡兩個字吧。
一見鐘情的喜歡。
喻落吟側頭看到是白尋音下來,額前碎發下的慵懶雙眼彎了彎:“下來。”
這是他現在和自己說的話。
而七年前,喻落吟在抓到少女‘偷聽’後問的卻是:你叫什麼?
隻是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個小啞巴,沉默又自卑,麵對喻落吟挪喻戲謔的態度不敢回應,隻能低著頭走開。
而現在……
白尋音踩著灑在台階上的陽光走下去到喻落吟麵前,拔掉他唇間的煙。
穿著校服的女孩對著少年歪了下頭,笑容明媚:“喻落吟,戒煙了。”
此後我走向你的每一步,都是走向陽光的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