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
祁喻在這裡遊蕩兩三日了,到處走走看看,看那些小攤子裡賣什麼,又看看有什麼好玩的。
因為身上沒什麼錢得省著點用,所以隻能光看著,還好他是劍靈不用吃人食,不然這個時候早該餓得趴下了。
偶然路過一條街。
街上小販吆喝得起勁,在這些吆喝聲中,有個比較清麗脫俗的吆喝聲引起了他的注意:“算命咯!算不準給你當兒子!”
祁喻好奇心上頭,走過了去,就見一穿著黃馬褂的老道坐在犄角旮旯裡,身前放著一張算命桌,行頭齊全,看上去像那麼回事。
祁喻坐過去,問:“怎麼收費?”
倒也不是真的想算命,隻是想在這剩餘不多的日子裡,想聽彆人喊聲爹。
那老道極其自信:“算準百文,算不準分文不取。”
祁喻狐疑的眯起眼睛:“這麼有自信?”
老道大方抬手,手撫胡須,道:“老道我算命二十年,從沒有人說過不準。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祁喻伸出小手:“那你給我算算。”
老道搖搖頭,將他的手推回去:“老道算命從不看手和相。”說著拿出一張白紙來,又將沾上墨的毛筆遞給他:“來。小友,隨便在這紙上畫點什麼。”
這老道,玩得還挺花。
祁喻接過毛筆,看著那張紙一瞬間不知道畫什麼,心覺這老道看起來猥猥瑣瑣的,指不定有詐,於是反把毛筆給他,說道:“你既然這麼厲害,那你來畫。”
那老道也是第一次見把筆反遞給他的,頓時笑了笑,心覺有趣,便接過筆,說道:“也可。那老道就窺探一下這位小友的人生了!”
說完,他像模像樣的閉眼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提起筆在紙上畫出了一個圓潤飽滿的0。
這個零看得祁喻眉頭直皺,隱隱感覺這老道有點不尊重自己,就見那老道又往0上畫了一根捅穿整個0的巨型粗線條,是個1。
這個1一筆下去,捅得十分有力,捅得快準狠,捅得祁喻瞳孔一震。
老道畫完將筆一放,滿臉複雜道:“小友這是大凶之兆啊!”
都特麼捅穿了,可不是大凶之兆麼!
而且祁喻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代入感,仿佛這個悲慘的零就是自己。祁喻黑著臉扶額:“你這老道……”
“唉——小友莫急。”老道認真的指了指紙上這圓潤的零,一本正經解釋起來:“此乃包容萬象之圓。說明小友這人性格不錯,能包容萬象,就是這運勢倒黴了些,不過整體看上去還是不錯的。”
祁喻道:“倒黴這點我倒是認同。”
老道點了點0上的那根1又道:“此一豎乃災禍之橫。從此圖像上來看小友近期有血光之災。冒昧的問一下,小友最近可是遭什麼凶悍急猛的厄運纏住了?”
我去……
祁喻端正身子,心道這老頭還是有點東西的,連他被張簡瀾纏住都能算得出來,於是說話的語氣都尊重了些:“你猜的不錯,我最近是被人纏上了,而且那人的確很凶。你有沒有解法?”
老道給了二字:“無解。”
祁喻:“……”
“不過不用慌。”他拿出一個密封荷包遞給他:“收下此錦囊,遇難解之災時,打開即可,必然能暫時保你一命。”
說得神秘兮兮的。
祁喻接過看了看,本來想打開的,被老道攔住:“現在不能打開,還沒到時機,打開就失效了。等時機到了小友在打開。”
祁喻皺眉思考一陣,問:“收費麼?”
老道拍了拍身邊的告示牌:“算命不準不收費,但是錦囊額外收費。五十文一個,小友不妨試試,保準可以避免災禍。”
五十文一個?好貴,如若是在蜀山五十文或許不算什麼,畢竟蜀山富饒,張簡瀾隨便給他一袋錢都是上萬給的。
但在凡間就很貴了。
他現在口袋裡隻有五百文,要花兩個月呢。
算命的看出他的猶豫,一直催他:“小友機不可失,你我相遇即是有緣,如果錯過這緣分,指不定你就沒了。”
祁喻搖搖頭:“算了,我還是不要了。”
老道連忙把他拉住:“算了算了給你打個折,收你二十文也行,你且拿去用著。如果用的好,你再找我。”
二十文,便宜。可以買來玩玩。
祁喻毫不猶豫把它買了下來,捏在手裡一路把玩,倒也不是相信老道說的鬼話,他隻是好奇這裡麵是什麼,因為他隔著布料老是摸到一個滑滑的東西,感覺好奇怪。
祁喻好奇心重,想知道裡麵是什麼。
他想打開看看,剛要動手,不知是誰忽然撞了他一下,把他的錦囊撞掉了。祁喻扭頭看向那人逃跑的方向,發現是個穿得破破爛爛的乞丐。
撞了人那乞丐也不道歉,一路急竄進人群裡消失不見。
祁喻看著那乞丐逃跑的方向,人還沒反應過來呢,又有人用竹竿子敲他一下,是個年輕的聲音:“麻煩讓讓。”
祁喻定眼看去,就見一個同樣穿得很破爛的少年站在他邊上,手裡拿著一個火鉗,背後背著一個鼓鼓的粗麻袋。
那少年熟練的用火鉗夾起了地上他掉的錦囊,利索的往麻袋裡一扔。
看來是個撿垃圾的。
花了二十文的錦囊還沒打開被人當垃圾撿走了,祁喻連忙說道:“唉唉唉,你撿地東西是我掉的。”
那少年握緊麻袋:“都掉在地上了,還沒寫你的名字?你怎麼證明是你的?”
“可那就是我的啊?”祁喻指了指剛才出來的那條小巷深處:“我剛才在那裡算命,是那個算命先生給我的。不信你跟我過去問問。”
那少年跟著看了一眼:“什麼算命的?我怎麼沒看見?”
聞言,祁喻仔細看過去,小巷裡空無一人,那算命的老頭不知道跑哪去了。這讓他呆住,這才一分鐘不到,老道跟攤子都不見了。
有種不好的預感。
祁喻看向身邊,發現那撿垃圾的少年也憑空消失了。
這令人眼熟的套路跟情節怎麼回事?
祁喻反應過來連忙摸了摸口袋:錢袋子也沒了!
草!是詐騙團夥!
……
破廟裡:
一群少年圍著篝火數今日的戰利品。
陸溫曉脫下假扮的道士服,摘下假胡子,又從口袋裡拿出二十文錢,說道:“今天遇到個男的,我就說了幾句話,給錢給的毫不猶豫。不過模樣還長得挺好看的。”
沈星沉從麻袋裡倒騰出今天撿的垃圾,清點了一番,說道:“騙了就騙了,不要議論人家。對了,咱們明天把這些拿去雜貨鋪換了,還能再換點錢。我剛剛數了數,妹妹的藥費夠了。隻是去蜀山的船票還需要再攢些時日才可以湊齊。”
破廟外走進來一個模樣溫婉的女孩,懷裡還揣著幾個熱好的饅頭,給他們一人分上一個:“哥哥,我們真的要去蜀山麼?萬一蜀山不要我們怎麼辦?”
“沒事。蜀山不要我們就回來。”沈星沉摸摸女孩的腦袋,溫柔道:“哥哥的劍術也很厲害,我們可以自學成才。”
周清夢看了看沈星沉斷掉的那條腿,她心裡知道這一去定然是沒結果的。聽聞蜀山劍派不招殘疾門生。可成為蜀山劍修是他們每個人的願望,哪怕知道願望會落空也要去看一看。
周清夢乖乖應:“嗯嗯。都聽哥哥的。”
三人相視笑了笑,啃起饅頭來,在火光的照耀下,小小的破廟也洋溢著溫暖。
不過很快這溫暖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來的是個樣貌極俊的美人。那美人動作極其野蠻,把破廟門一踹開,罵罵咧咧的就進來了。
“甘霖涼啊!老子還不夠倒黴嗎?連你們這些撿垃圾的都要欺負我??”祁喻拿著個鐵棍站在門口,一副怒氣衝衝,視死如歸的模樣:“老子跟你們說!老子現在活不久了!你們要是不把錢還給我我今天就跟你們沒完!”
周清夢嚇得“呀”的一聲,連忙往哥哥們身後躲了躲。兩少年護著她。麵對來敵,沈星沉拔出腰間的斷劍,沒有一絲懼怕的模樣。
祁喻是真生氣了:“還不還錢!”
陸曉溫看向沈星辰:“哥,要不還了吧,這人能追到這兒來想必是真要跟我們打。”
沈星沉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孩:“可是妹妹……”
雖有猶豫,但他們急需藥錢,沈星辰還是握緊劍還是衝了上去。
祁喻怒氣上腦,現在就是個莽夫,想著反正自己現在也沒多少時間,總歸都是要死,不如拚了,如今就算是張簡瀾站在這兒他都敢砍。
玉衡劍裡的靈力充足,隻是祁喻不知道怎麼使用這些靈力。他不過是揮了一棒子,卻意外帶來一陣靈風,把破廟的屋頂都給掀飛了,那幾個少年也被吹得摔飛好幾米遠。
三人被瓦礫掩埋,受了點傷。
祁喻拿著棒子站在原地愣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雙手,剛剛那陣風,居然他打出來的靈力,這也太嚇人了。
陸曉溫從瓦礫堆爬出來:“這……這人不是一般人!”
沈星辰把妹妹拉出來:“恩,他能用靈力。”
周清夢很害怕:“他是不是跟那個少年一樣,想要殺我們呀?”
沈星辰把她護在身後:“莫怕。我來拖住他你們找準時機跑。”
祁喻聽著少年們的話,心道這些小崽子還知道怕,想來也不是窮凶極惡之人,心裡的火消了大半,但還是捏著拳頭,走過去給兩坑蒙拐騙的少年頭上一人重重錘了一下,錘起一個大包。
兩少年吃痛抱頭。
祁喻道:“我也不是非要致你們於死地。念你們年紀還小,把錢還給我,再給我道個歉,我就走了。”
少年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直到陸曉溫喊了邊上的沈星沉一聲:“沈星沉,我們還是去道個歉讓他們放過我們吧?”
沈星辰:“恩……把錢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