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女人為了男人而打架。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雲昭雪運氣好,這事還真被她遇上了。
但是當一件bra從天而降落在自己頭上時,她想,或許這也不是什麼好運氣。
bra上的黑色蕾絲和可觀尺寸仿佛都預示著它的主人可能是個性感尤物,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麵前這場激烈而持久的搶男人大戰。
此刻是下午六點,幾個穿著時髦的姑娘在短短幾分鐘裡已經把抓頭發和尖叫演繹得高潮迭起,蕩氣回腸。
場麵極其混亂,店員根本攔不下來,她們打得難分難舍,下手一個比一個狠。
誰打了誰巴掌,誰踹了誰一腳,統統不知道,隻知道伸手抓住麵前人的頭發,再配以囂張的笑聲或是尖叫。
當然,雖然她們打得驚天動地,可並沒有忘記最要緊的事,每個姑娘都會找到最合適的時機朝一個方向投去無比委屈的求助表情。
那裡坐著一個男人,雲昭雪注意到了他。
角度的原因,雲昭雪看不到他臉,隻能看到個黑色後腦勺和愜意懶散的坐姿。
美女們殷勤地朝他拋媚眼,他愣是沒鳥任何人,從頭到尾四平八穩的端著咖啡,饒有興致的觀賞著這場掐架。
現場的打鬥無聲無息飆升到另一個狂野層次,而男主角卻在旁邊看戲,還悠閒的品咖啡。
難怪回東洲之前明喬就對她說過,東洲地大物博,奇人怪事特彆多,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接下來,她清楚的看到一個女人扯住另一個女人的內衣肩帶,惡狠狠地不顧對方疼痛的把她的bra扯出來扔開。
然後那件藕粉色bra在空中做著拋物線運動,準確落在雲昭雪手中的咖啡杯裡,咖啡甚至濺了幾滴在她手上。
雲昭雪很不合時宜的挑起眉,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吐槽。
她是這間咖啡館的常客,看中的就是這裡環境優雅安靜,很適合睡覺,極其適合她這樣常年和屍體打交道的社畜。
就算雲昭雪經曆過各種各樣離奇的案件,心態早就已經放得格外平穩,也還是被眼前的情況無語到了。
她連續加班加點搞定一個案子,本想進來喝杯咖啡稍微放鬆一下,誰能想到還能遇到這種事?
溫馥打電話告訴她來新案子後,雲昭雪沒有多耽擱,拎起還在滴咖啡的bra起身。
她刻意繞過幾張桌子走到他桌旁,當看到男人的臉時,雲昭雪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他臨窗而坐,桌上的咖啡還剩半杯,嘴裡咬著一根牙簽,闔著眼,手裡還夾著一根煙,交疊著雙腿,沒骨頭似的靠在那兒,懶懶散散的。
發覺雲昭雪在看自己,他緩慢的抬起了頭,於是雲昭雪得以看清他的正臉。
他有一張俊得過份的臉,眉眼間有幾分瀟灑風流的少年氣,眼中含著星星點點的笑意,剛才的熱鬨他像是看得很愉快,這會兒在笑。
他有一雙瀲灩的漂亮眼睛,眼尾翹著,看人漫不經心,像蔫壞的披著羊皮的狐狸。
他有趣的看著她,聲線懶倦,不緊不慢:“小丫頭,看什麼?”
被當成小丫頭的雲昭雪麵無表情的將bra扔進他懷裡,扔完就走,不帶走一片雲彩。
她有些不悅,任誰的咖啡被弄臟都不會開心,更何況這男人還讓這種荒誕的戰場發生在公共場合,不過對方是謝為的話這倒能解釋。
沒錯,剛才看到他臉的時候雲昭雪就認出了他是誰,因為工作的原因,她在回國之前就已經對國內的法醫和律師行業有過一些了解。
此人是青山律所的金牌律師,給人做辯護不看身份不看錢不看麵子,看的是自己的心情,行事從不按常理出牌,少有人可以摸準他的脾性。
雲昭雪還看過他的庭審,角度刁鑽,心思縝密,要麼死死壓著敵人打,要麼給對方一點喘息的機會,在對方以為快贏的時候,他突然來個絕地反擊,是個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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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裡忽然被丟進個不明物品,謝為自然低頭,目光觸及那件蕾絲邊bra時略為意外的揚眉,轉頭看去,雲昭雪已漸行漸遠。
她穿得太休閒,寬大的運動衣罩在身上空空蕩蕩,根本看不出什麼曲線,仿佛剛睡醒,頭發蓬鬆混亂得像隻炸毛的蒲公英。邊走,她邊用用手胡亂的抓幾下,出咖啡店就坐上出租車離開。
謝為回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張臉,格外清新脫俗,應該是個高中生,還是個沒怎麼發育的小孩兒。隻是沒想到,小姑娘長著張清純乖巧的臉,卻穿這種內衣,還解下來扔給他。
謝為笑容微深的拎著這件bra打量,聞到上麵的香水味,忽然皺著眉扔掉。
人漂亮,品味挺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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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從咖啡館帶走打架的所有人,臨走時,姑娘們紛紛看向氣定神閒品咖啡的謝為,盼著他可以說點什麼,不管是什麼都好,但謝為卻隻噙著笑,眼神帶著點可惜。
他總是這樣,令人又愛又恨。
她們聽說謝為從前不是這樣,他從前也有個白月光,後來白月光傷害了他,從此他心性大變。
姑娘們愛他錢,愛他隨意而撩撥的風姿,也愛他無所畏懼誰也不放在眼裡的散漫輕狂,總有人企圖代替他心裡的那個人。
人帶走後謝為的咖啡也喝得差不多,離開前他瞥見垃圾桶裡的黑色蕾絲邊,忽然想起雲昭雪的臉龐。
現在細細想想,那姑娘看自己的眼神並不像剛才那群女人,沒有愛慕和貪婪,沒有引誘和喜歡,隻是一雙乾乾淨淨的眼睛。
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