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很快就到了星期五下午。
放學後,陸沉沒在外麵逗留太久,七點多天色漸暗,他便到了家。
他媽賣衣服那地方在挺熱鬨的商業街區,一到放假人流量極大,忙著掙錢,一般都回家挺晚。
拿鑰匙開了門,陸沉低頭看見鞋櫃邊的男鞋,目光往裡瞥,大聲喊了句:“爸?”
沒人回答。
他拎著書包走進去,發現陸堯房間門開著。
書桌那一片煙霧繚繞,老頭子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腦上的走向圖,一張臉都快懟到屏幕上了。
“複盤呢?”
隨口問了句,他抬手打開燈,走兩步推開窗,再折到電腦跟前,沒好氣地拔了陸建民叼著的煙,順手摁滅在煙灰缸。
“哎,再這麼跌下去,我心臟病都要犯了。”
看也沒看他,陸建民說著話,又去拿煙。
陸沉先他一步奪走煙盒,“彆抽了,你聞聞房間裡這味兒。”
陸建民看了他一眼,“吃飯了沒?”
“沒呢。”
“那我去做飯。”
唉聲歎氣地,陸建民從椅子上起來。
他是個老會計了,平時也就抽煙、炒股這兩個愛好,可時運不濟,賠的比賺的多。
待他離開,陸沉低頭收拾桌麵,不經意間一抬眸,視線正好定格在“長寧紡織”幾個字上。
最新顯示:股價1.10。
幾分鐘後,他溜達到廚房,側身倚在櫥櫃台麵上,偏頭笑著問:“誒,我這兒有個發財的機會,要不要聽?”
陸建民在水龍頭下洗菜,聞言樂了:“就你?發財?哈哈。”
“我怎麼了?誒你這老頭子,瞧不起誰呢!”
一手撐住台麵身子站直,陸沉臭著臉說,“我這消息千金難求,不聽算了,省得浪費我唾沫。”
“說說說,誰說不聽了!”
對這個小混蛋,陸建民一貫偏疼。
陸沉這才滿意了,咳了一嗓子,正兒八經地忽悠:“我們學校一富二代,就華盛集團那小少爺,說是上麵準備征用長寧紡織廠那片地,紡織廠得了實惠,馬上要搬了。”
“……”
陸建民愣了一下,“真的假的?”
“百分之百。”
陸沉拿了案板上半根黃瓜咬出響,語調漫不經心地,哼笑,“我剛才可看見了,長寧紡織那股價都跌到一塊一了,這消息一出,不得起死回生?”
“我想想啊——”
陸建民飯也不做了,匆匆擦把手,出了廚房。
陸沉吃完黃瓜,隨後拿了菜刀,哼著歌切菜,心裡又有了成算。
他不太懂股票,可誰讓他有個常年炒股又愛念叨的爹呢,未來幾年這市麵上大漲大跌的股票,他記不了全部,記下那麼二分之一,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應該在國慶前,長寧紡織廠搬遷並且換領導的消息就會
...
公之於眾,好歹是老牌國企,政策扶持之下那複活有望,股價一路看漲,瀕臨退市的困境自然也迎刃而解。
給陸建民支了這麼一招,第二天的事,一下子容易了。
……
上午十點,客廳裡。
陸建華夫婦倆,一臉認真地聽從小不靠譜的小侄兒講話。
陸沉穿著大短褲和黑色背心,一腳點地斜靠在沙發上,侃侃而談,“人常說物極必反,那就是這個道理,姑父你說,肉價都掉現在這份上了,它還能跌哪兒去?你這現在養上,喂得好了過年後就能出欄,賺一筆不在話下。再說了,最近這活也不好找,哪有年後機會多?大冷天的,你們在外租個房子還煤氣水電暖氣一堆花銷,哪裡劃算?聽我一句勸,回去養豬得了。”
“……”
陸建華和丈夫張勇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被他這一通說的,好半天沒回過神,尤其陸建華,耳根子軟,偏頭和自家男人對視上,下意識道:“沉兒這話好像有點道理。”
“那必須呀!書上可說了,市場它是商品的市場,商品的規律反映到市場經濟中,那就會形成市場經濟的內在機製,那價格機製、供求機製,都是經濟發展的一般規律。你看這幾年,國內經濟快速發展,大家的生活水平一個勁兒提高,肉價卻一直低迷著,正常嗎?養豬不賺錢,養的人自然就少了,少到一定程度,肯定供不應求,這供需失衡,價格立馬上漲,大家看它漲,那又一窩蜂地去養,價格又得跌。所以我們做生意,那不光要有勁兒,還得多思考,彆人都不弄我弄,那你說,我不賺錢誰賺錢!”
“噗——”
陸建民端著水果從廚房裡出來,沒忍住感慨,“敢情你還是個生意通?那讓你讀書,可真是耽誤你了。”
旁邊沙發上,一直看手機的張遠輕笑了下,“說起話一套一套的,這也算學以致用了,沒白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