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委屈你了。”歐陽老爺子看著一身素雅衣裙,素淨著一張臉,麵上掛著淡笑的林默,拐杖錘了錘地,半帶著歎息地說道。
如果撇開書房紅木設計呈現出來的厚重設計不提,歐陽老爺子此時此刻的表現一如千千萬萬普通家庭裡慈眉善目的爺爺。
林默是今天上午被秘密來韓沐家的人給接到老宅的。
事情爆發以來,歐陽家除了歐陽紹偉在一開始趕到韓沐家看到了正在安然寫著劇本的林默一眼,告訴林默安然在韓沐家呆著,不要想太多,他會把事情處理好之外。父親歐陽嘉禾也在當天給她打來了電話,隻是,歐陽嘉禾這個父親,大概除了在自己的妻子夏天麵前能多說點兒話。對於她這個半路突然被認回來的女兒,相處起來的時間,委實寥寥。
更彆提因為夏天心結的緣故,加上林默自己的一些小小堅持和工作上碰上的大堆事情,鬨出的緋聞風波又一茬接著一茬的,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父女倆這樣子電話聊天,竟是第一次。而之前幾次林默去老宅,歐陽嘉禾這個父親不是在忙就是有事,夏天這個母親卻是沒有與歐陽老爺子住在一起的。無論是出於尷尬還是覺得心底邁不過去坎,也避開了與林默之間的碰麵。
委屈嗎?
林默偶爾半夜從睡夢中突然驚醒,枕畔點點的濕意,訴說著無邊的心事。林默不是不擅長算計,也不是不知道要和親人相處應該采取怎樣的態度。甚至,因為一直是以孤兒的身份長大的緣故,在她大學期間寫的劇本中,很多都涉及到了有關親情的主題。她甚至還曾經專門去看過相關的書籍,也曾經靜靜地在街頭巷尾,在熱鬨的街頭,或者在小攤販,早點鋪,快餐店鋪靜靜地坐著,看著那些攜家帶口的一家人的相處。
她更是曾經去過少管所,去看過那些年少輕狂叛逆的孩子,去跟他們聊過天。
親情、家人,以及彼此之間的相處,從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命題。都說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可孩子們從一張純白的白紙被描繪上各種各樣的色彩,在孩子的世界裡塗抹上了第一筆色彩的就是父母。孩子們叛逆,孩子們不孝順,孩子們有這樣那樣的不是讓父母操碎了心,自然有孩子本身的錯誤,可父母在這個過程中又何嘗沒有一星半點兒的責任。
歐陽小小為了占領歐陽一家人的寵愛,為了在娛樂圈站穩腳跟,沒少費心思,絞儘腦汁,使儘手段。可偶爾,林默總是會想起與歐陽家相認前,夏天這個母親的所作所為。夏天也許真的是一個好母親,儘自己所能的,將自己所能給予子女最好的一切都給了自己的子女。可與此同時,夏天自己又是個被寵著嗬護大的大小孩。她想要當好一個母親的方式,就是給孩子最好的一切。就好像當初自己的父母對自己做的那樣。
這一切,林默不是不明白,可明白不等於不會心痛,不會難過,不會受傷!
林默也知道自己應該主動一點兒,可看著夏天這個母親對上自己時,眼底的躲避和閃爍,這一步,踏出去,竟憑空多了許多艱難。
歐陽紹偉的親近,歐陽嘉禾的關心,歐陽老爺子的歉意,子孫三代緩緩釋放的善意,加上這些天對歐陽小小事情的幕後推動之人的推測。
林默的心,顫了顫,也許,她真的太小心,太膽怯了。
家人,血脈相連的家人,總歸是會心疼自己的。
“爺爺,歐陽小小的事情,是我找的孫海臣。”林默抬眸對上老爺子的雙眸,隨著一字一句地吐露,心牆重重鎖上的防禦枷鎖有了鬆動的跡象。
“這件事情,默默你處理得很好。我們歐陽家的人,總不能被欺負到了這個地步,還一點兒反擊的能力都沒有。這一次是我這個老頭子沒有處理好。竟然讓小小這孩子做出了這樣的錯事來。”歐陽老爺子頓了頓,看著麵前女孩堅毅的臉龐,又錘了錘手中的拐杖,“默默,這次的事情,你父親和你哥哥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媽媽她,心底對你愧疚,就有些轉不過彎來。你是我們家的孩子,因為我們沒有照看好,讓你受了這麼多年苦。不要說你媽媽了,就是我這個老頭子,看到你都覺得抬不起頭來。我們心底有愧啊。爺爺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一次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爺爺知道你接下來的新戲《洛水》還要再過陣子才正式開機,這之前你手頭劇本投入拍攝的事情,可以先交給紹偉去負責。你呢,就在家裡好好陪陪你媽媽,也陪陪我和你奶奶。這老宅啊,也好久沒有人氣了。”
有些話,歐陽老爺子自然是沒有多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