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瑞雅和麵前的馬賽克大眼瞪小眼,假如一塊馬賽克也會有眼睛的話。

和許多穿越者一樣,她也綁定了一個“係統”。

對方自稱綠江,宗旨愛與和平,功能是為宿主屏蔽掉一切不和諧的東西,包括畫麵、聲音和嗅覺。

後者令生長在現代社會的瑞雅感到費解:“我已經年滿十八歲了。”甚至還超過了好幾歲。

就算要搞分級,她也應該在最高的那一檔。

“可以關閉這項功能嗎?”尚且不知道自己未來會麵對什麼的她問。

“很抱歉,此功能強製開啟。”

強製就強製,估計頂多就是給遺容不那麼雅觀的屍體打個碼。瑞雅很樂觀,從小到大的經曆告訴她,樂觀一點總不會錯。

所以現在,麵對著眼前的馬賽克,她並未往對方是鬼魂怨靈狼人等靈異方麵想,而是憐憫地覺得這位先生長得太有礙觀瞻,以至於被不懂得什麼是人道主義關懷的係統“貼心”打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雖然狠狠地挨了一鐵棍,但渾身被小方塊覆蓋的對方似乎沒受太大的傷,身體紋絲不動,依舊矗立在門口屹立不倒。

感慨了一下這鋼鐵般的身體素質,瑞雅彎彎唇角,對“他”露出了八顆雪白的牙齒:“您一定是來找史密斯教授的吧?那我就不打擾了。”

為了表示說話的真誠,她努力地從那些色彩各異的方塊裡找到了兩個對稱的黑色,和它們深情對視。

她估摸著這也許就是對方的眼睛。

太慘了,怎麼會連眼睛都被打碼。瑞雅幻想了一下“他”的長相,越想越覺得對方可憐——長成這樣,應該收到了很多的歧視和惡意吧。

出於同情,她在走之前主動伸出了手,打算給這位命運淒慘的先生一個友好的握手禮。

被她命名為“左眼”和“右眼”的黑色方塊轉了轉,跟著“他”的腦袋一起。

應該是頭部的東西往她的方向傾了幾個角,似乎在十分困惑地打量著她。

瑞雅被看得心裡毛毛的,牙齒開始打顫不說,兩腳也催促著她快點離開。

可能是之前的哪句話或者哪個動作冒犯到了對方?她乾笑了兩聲,默默收回了自己的右手,和左手一起緊張地捏著防身用的小鐵棍:“祝您和史密斯教授度過一個美好的清晨。”扭頭看向還在桌子下麵,臉色紅潤眼露狂熱的老教授:“也祝您早安午安晚安。”

吵就吵吧,她以後再也不來找伯恩·史密斯了。

因為不速之客始終沒有往邊上讓一讓的意思,瑞雅不得不從對方和門框之間的那點縫隙中擠了出來。

臉頰擦過了某種滑膩的東西,手指也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的身體,冰涼柔軟,史萊姆的手感。

沒忍住,她作死地,輕輕捏了一下。

瑞雅發誓自己的力道真的很輕,按理說對方根本不會感覺到——可現實卻是馬賽克先生的“腦袋”忽然向後轉了一百八十度。

人的脖子真的可以這麼靈活嗎?她困惑地想著,看到兩條更細更軟的線狀馬賽克從對方的身上伸了出來,繞著她翩翩起舞。

這個粗細大小,這個柔軟程度,瑞雅覺得不太可能是人的胳膊。

想不出還會是人身體上的哪個部位,她睜大了眼睛,停止了思考。

不再局限於她的身邊,馬賽克摸上了她慘白的臉蛋。

濕軟黏滑,有點像章魚的觸手,卻沒有那些用來攀附物體的吸盤。

默默地任由對方摸了半天,瑞雅看到對方“臉上”的兩個小黑方塊開始緩慢移動,漸漸地擠到了一起,幾乎要連成一個更大的黑色長方形。

又沒忍住,她弱弱開口:“先生,這樣看人很容易變成鬥雞眼。”

對方沒有說話,她覺得氣氛似乎更詭異了幾分。

說不上壞也說不上好,但臉邊的馬賽克滑落了下去,帶著不舒服的粘稠感。

瑞雅舒了口氣,以為是自己的真誠打動了對方。想了想,她決定再誠懇一點,為自己剛才的行為道歉。

順便聲明一下她真的沒有想對“他”揩油,實在是那個手感……挺不錯的。

誰會拒絕揉捏一團史萊姆呢?反正她不可以。

“沒關係。”出乎意料的,瑞雅這次得到了馬賽克先生的回話,標準的美式英語,嗓音是溫柔的男聲,邏輯思維似乎也很正常。

對方在說話的時候可能笑了一下,因為黑方塊下麵那片應該是“口部”的區域,稍微往兩側延伸了一些。

就像一張微笑時的嘴唇。

“你還想再摸摸嗎?”對方又道,頭部再一次靠近了敢於直麵外神的女孩,想要從她的眼中找到一點恐懼。

很可惜,祂失敗了,她正常得像看到了公寓外那隻每天都會路過的小貓。

“不了。”她往門內看了眼,老教授死死地盯著這團人形的馬賽克,眼中的狂熱絲毫不減。再打擾他們的談話,恐怕就有些不禮貌了。

當然還有個原因就是,她趕著去那家報社麵試,儘管……

史密斯迸發出一聲壓抑了很久的狂叫,他撲過來抱住了身前的“人”,一句又一句話從他那乾裂的嘴唇中蹦出來,在傳進瑞雅的耳朵之前被係統變成一個拖著長長尾音的“嗶——”

“檢測到不和諧聲音,已消音。”機械音悠悠響起,深藏功與名。

在瑞雅的認知裡,會被打碼的話除了問候全家的那種,就隻有她不好意思說出口的。

馬賽克看上去並沒有生氣,史密斯那埋在小方塊之間的臉也沒有流露出憤怒等負麵情緒,靈光一現,她似乎明白了一切。

“祝你們幸福。”她說,學著樓下中年人的樣子在胸口劃了個十字:“阿門。”

瑞雅回到了房間,拉開窗簾,阿卡姆鎮果然已經張開手臂迎接了新的一天。

這裡的上一位房客似乎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實木窗框被強硬著容納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釘子,因為敲進去的時候過於用力,有幾個的底部從木頭的邊緣斜刺了出來,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劃傷手,然後再附贈一份豪華破傷風套餐。

儘管還沒有搞清楚自己所處的究竟是哪個時代,但她堅信以小鎮的醫療水平,破傷風的治愈難度不亞於癌症。

搬進來的第一天,瑞雅也試過將釘子都□□,效果不太好,忙活了半天差點先把自己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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