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
紀漸垂眸, 他撒了謊。
從周家地下車庫到這裡，也足足花了一個小時多的功夫，還都是一些不好定位的深山老林。
一個多小時, 絕對算不上“快了”。
他原本可以不用欺騙這個人。
但……
頭頂暖黃色的光籠罩下來，男人的神情晦澀不清。
在寂靜的環境中，紀漸頷首, 發出極其細微的嗤笑，他自嘲了一下。
他有朝一日居然也會做這種哄人的事情。
顧令這個樣子，發燒加吸入過量的迷藥。
不會出事的, 隻不過是晚一個小時治療, 不會死人就行……
紀漸愣神的功夫，忽然身子被顧令推開。
他一怔, 回神，看著人半趴在地上 ，不住地乾嘔。
顧令滿麵通紅，呼吸困難, 像是有一雙可怕的大手死死地掐緊喉嚨。
他張大了嘴, 卻感覺沒呼吸到多少空氣, 窒息的感覺。
他在下墜。
墜入冰涼的水裡, 水流從口鼻中擠壓進去 ，肺部的空氣在慢慢地被抽空。
顧令手指用力, 抓住地麵。
他捂住嘴用力咳嗽： “咳咳，咳咳……”
這種感覺和他深夜工作時的心口一悸相似。
然後他猝死了。
上一次死亡是穿書，如果自己在書中死亡, 那麼會怎樣……
這個意識一出來，身體本能地害怕。
如同溺水者一般，朝上麵伸出手, 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忽然感覺到溫暖。
紀漸看著懷中的人，他見過這個人笑，難過 ，煩惱……的表情，卻唯獨沒見過他臉上的恐懼。
他很不舒服，顧令在害怕死亡。
死亡……
紀漸的手猛地抖起來，一把攥住了懷中人，掌心出汗，卻沒放開。
顧令的呼吸斷斷續續的。
紀漸發現異樣，掐住他的人中。
此刻，被捆綁在一邊的綁匪頭子開口說：“那什麼，可能是藥量太多，有點猛，哈哈……”
話沒說話，看到紀漸的神情，心害怕地抖了一下，瞬間噤聲，低下頭一聲不吭，四周一片死寂，氣氛落至冰點。
紀漸起身踩在他臉上，彎腰逼近，強忍住怒意：“迷藥什麼成分？”
“自……自製的，我也不懂，有強效安眠成分，還有一些……那司機是吸的空氣，少，他是毛巾捂嘴，可能…… ”
紀漸猛地一腳踹他胸口，膝蓋的痛意也全然不顧。
“大哥饒命，饒命，迷藥這玩意也不可能有合格證明，和檢驗證明，我也不知道他吸多了會怎樣。 ”
繼續盤問他也沒用。
紀漸轉身將顧令抱起來，用力掐住他的下巴和人中，迫使他張嘴。
他不想讓這個人死。
也許是計劃還沒有完成，顧令作為其中一環不能缺失，顧海不在自己的掌控中。
又或許說顧令曾在紀成簡麵前，替“紀漸”說過好話……
外頭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在綁匪們的痛聲悶哼中，人一個個接著倒地，而後便歸於平靜。
紀漸取下外套，遮蓋在顧令身上。
蔣金大步流星地走進來，說：“紀總，人已經被替換掉了，接下來……”
蔣金的話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看著紀漸打橫抱著的人，雖然那個人蜷縮在紀漸懷中，西裝外套遮蓋住了臉，但這分明是男性的身量。
而且從露出來衣著，這是……顧令！
紀漸略微側身，避開他的目光，壓低聲音吩咐：“他們隻是被雇傭的，明天蹲雇主過來。”
“可是紀總，我們可以自己調查。”
比雇主自己現身快一點。
紀漸眼神冰冷，他要讓那些老鼠在大庭廣眾之下身敗名裂！
紀漸抱著人，轉身準備出去，忽然被捆在地上的綁匪頭子說：“您說了的，給我兩億，你堂堂紀家大人物，不會和我們小混混開玩笑吧。”
紀漸斜眸看著他，眼神中的冷意叫人心顫，一字一句地說：“你真聰明，我就是和你開玩笑。”
綁匪頭子腦袋“嗡”的一聲，氣得鐵青，打罵：“我艸你大爺的！你玩老子！！！”
他臉色漲成了豬肝色，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玩男人的也不嫌棄惡心，我活不了多久，我看你那個小白臉姘頭也是個短命樣子，等到地獄，我艸他的哭爹喊娘！”
紀漸腳步停下來，沒有回頭，但眼神卻讓人不寒而栗。
他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蔣金，把他哭爹喊娘的聲音錄下來，發給我。”
“是！”
蔣金轉身，笑盈盈地看著綁匪頭子。
“你要做什麼？堂堂紀家……”
蔣金甩了他一巴掌，麵上還是帶笑：“堂堂紀家？誰告訴你紀總是個好人了？”
*
回去的車上。
司機戰戰兢兢看了一眼反光鏡，紀漸整個人陰沉到快要滴黑水。
“紀總，那個……我們是去回紀家莊園嗎？”
紀漸不喜歡醫院，紀家莊園那邊有家庭醫生和一些醫療器材，以前也是能不去醫院就不去。
司機話音落下，懷中的顧令身子蜷縮了一下，似乎還在難受。
紀漸緊了緊手臂，感受到顧令炙熱的體溫，緩緩開口：“去醫院。”
……
紀管家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
他沒有等到紀漸和顧令回來，反而接到人在醫院的消息。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