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漸很久沒有彈, 手指從琴鍵上劃過，勾起他年少時的痛苦回憶。
他過去的琴聲，都是為了幫助母親取悅父親。
每一次敲打, 都帶著討好和哀求。
這種令人窒息的情感讓他心中發悶，紀漸闔眸，眼睛盯著移動的手指, 如果這是送給顧令的……
紀漸動作流暢起來，嘴唇噙著一抹淡淡的，他自己都沒發覺的笑意。
一樓大廳內。
紀管家坐直了身體, 聽著來自二樓的琴聲, 記憶仿佛回到過去。
這首曲子……
紀夫人生前常常彈奏，她渴望通過這首曲子向紀成簡傾訴自己的愛。
開頭是深情款款的開頭, 到中期節奏瘋狂，最後求而不得的哀傷，最後平靜下來，像是呢喃自語一般, 不渴求回應地傾訴自己的愛……
“少爺……”
*
三天後。
紀漸坐在辦公室內。
蔣金走過來, 說：“紀總, 車已經備好了。”
紀漸緩緩起身, 拿著拐杖支撐身體一瘸一拐地走著。
蔣金猶疑地告知說：“紀總，今天是顧令的生日, 你還記得嗎？”
紀漸身子一頓，緩緩拿出了一個不大的禮物盒，說：“替我把這個送給他。”
“紀總, 你不去嗎？”
蔣金接過盒子，隨口問了一句。
紀漸沒回答，而是慢慢地走出門, 留給蔣金一個孤寂的背影。
紀老爺子安排自己今天見麵，目的為何並不清楚。
紀漸腳步不停……
是騙是哄，還是搶，都好，等自己強行拿到爺爺手上死活不肯給出來的百分之六的股權，一切就好了……
*
傍晚時分，生日宴會還沒開始。
休息室內。
“我覺得不用太大張旗鼓吧。”顧令看著蕭瀟送過來幾條領帶，異常糾結地選到底用哪一條。
大影後蕭瀟聞言，耐心地解釋：“你要習慣舉辦宴會……”
有些家族為了和人多走動，三天兩天不是自家舉辦宴會，就是跑去參加彆人家的宴會。
這種事情，隻要有空，多參加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顧令說：“我總覺得有點奇怪。”
蕭瀟捂嘴輕笑，這有什麼？
哥哥之前就是再不喜歡和人來往，一年到頭就算沒有理由，也會舉辦一兩次宴會，評估紀家的聲望。
“好了……”蕭瀟給顧令係了領帶，目光溫柔地看著他。
如果自己的哥哥是顧令……該有多好。
可惜兩個人沒可能成為兄妹。
蕭瀟緩緩放下自己的手，而後抬眸笑了一下，看著顧令說：“生日快樂。”
顧令回答：“謝謝。”
蕭瀟看出了顧令興致不高，異常擔心地問：“顧令，你身體不舒服？”
顧令搖搖頭，躲開蕭瀟的眼神。
“我坐一會兒就好了。”蕭瀟出去之後，顧令坐在了休息室的沙發上，他看向自己的手機，沒有消息。
自己……給紀漸發了請柬。
但一切……石沉大海。
自己投向紀漸的那一顆石子，沒有一丁點的水花。
顧令握緊了手機，忽然輕笑起來，自己還真是癡心妄想。
顧令自嘲地搖晃了一下腦袋。
堂堂紀總怎會屈尊降身價，前來參加這種小門小戶的宴會？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以前所了解到的口是心非，但會幫自己的人，是“紀先生”，是紀漸偽裝出來善良，而不是本來的紀漸。
顧令抬手彈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讓自己回過神來。
他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網友們發的禮物，等宴會結束後就開始拆。
顧令忽然聽到了敲門聲，他連忙起身幾個大步開門，看到外麵站著的是李荷，眼神的光芒暗下去。
李荷敏銳地察覺到顧令的失望。
心裡不是滋味。
自己不是他等待的人。
李荷臉上化著濃妝，但依舊可以看到眼底濃鬱的青色，嘴角的淤青。
李荷將自己的禮物拿出來，遞到顧令麵前，結結巴巴地說：“生日……生日快樂。”
顧令自然而然地接過禮物，回複：“謝謝。你不去前麵玩？”
“你喜歡……喜歡就好。”李荷羞澀地說，“我就不去前台了……”
她有苦衷，宴會現場人太多，萬一被好事者告訴給家裡人……
到時候自己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
顧令明白她的苦心，說：“那你在這裡休息一下。”
“抱歉，讓你麻煩了。”李荷紅著臉低著頭說，耳根子都紅透了。
顧令輕聲笑起來，說：“沒事，來者是客，我還擔心我招待不周呢。”
顧令轉身先走，要去忙碌其他賓客。
李荷站在休息室內看著顧令的離開背影，表情恍惚、眼神迷茫，臉色的紅暈暈開了一大片。
隨後她帶著幾分羞澀地坐在沙發上。
自己和顧令……
李荷眼角餘光瞥到牆角那一堆禮物時，臉色突然難看，眉心微微擰起，一向溫和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嫉妒。
是了，差點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