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見春馬就這麼陪著帝光籃球隊練了幾個月,隨後,迎來了全國中學生翹首以盼的初中聯賽預選賽。
預選賽於五月份開始,而帝光所在的是東京地區預選賽於每個周六周日進行,隨後是六月份的都大賽,至期末測試前結束。最後,獲勝者隊伍能夠哦進入於暑假開始的全國大賽。
無論是在籃球排球也好,還是足球社團也好,都是統一的比賽時間,整個學校都因為即將到來的八月份夏季初中聯賽而熱血沸騰。
毫無疑問,在預選賽如火如荼進行的時刻,春見春馬就被嚷嚷著“人手不夠”的鐵石心腸的帝光排球部部長抓了回去。
等春見好不容易等到了六月中旬,進入了都大賽的帝光中排球部賽程終於告了一段落,此時已經來到了學期尾聲。
終於稍微清閒下來的春見無奈地把一車排球推進了用具室,望眼欲穿地回到籃球部。
他滿懷著期待推開沉重的大門。
——“吱呀”地一聲。
嗯?
站在門口的春見舉目四顧,總覺得哪裡不對。
看了半天,他猛地扭頭——
發現靠門處的長椅上,青峰大輝正懶洋洋窩在那裡,這個原本最熱情高漲的大前鋒像是一隻慵懶的黑色豹子一樣,情緒淡淡的眼睛看著球場上忙碌著訓練的一軍成員。
一派沒有乾勁的模樣,似乎完全沒有加入他們的意思。
而被帝光王牌凝視著的一軍成員卻隻是敢怒不敢言,投球時候身體愈發緊繃,出錯率更高,連一些初學者會犯的錯誤都偶爾開始出現,由此惡性循環。
另一邊的場地裡麵,綠間悶聲不吭地練三分球,紫原站在籃筐下完全沒有阻攔的意思,黑子、赤司和黃瀨前輩完全不見蹤影。
氣氛變了。
這支隊伍,像是緊繃著的琴弦,似乎稍加拉扯就要麵臨斷裂的命運。雖然表麵完好無損,但大家都心照不宣,那道即將斷裂的傷口就存在那裡。
那是一種越強大就越明顯,幾乎無法逃避的——強者困境。
“喲,你來了啊。”
青峰聽到拉門聲,眼睛亮了亮,他支起身體,勉強打起精神,語調懶散地打了一聲招呼。
春見有點不認識這個人了。
正當他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身清爽的黃瀨涼太走了過來,無視了一臉黑線的青峰,攬住春見的肩膀用力道帶著他往外麵走。
“喲西喲西!小春馬終於有時間了,快走,我們去約會吧!”
春見春馬回頭望著正在進行訓練的一軍成員——場館內是熱火朝天的景象。“涼太前輩,不用訓練了嗎?部門活動好像還沒有結束吧。”
“沒事沒事!”
黃瀨偷偷摸摸四處張望,然後湊到了春見旁邊和他咬耳朵。“帝光已經拿到全國大賽門票了,這幾天比賽都是大獲全勝,哪怕我們正選都不全出戰的情況下也是一樣,現在監督都讓二軍上去練兵了。安心吧!今天,我已經向監督請假了——就說是要去拍攝,實在是排不開時間。”
眸光閃閃亮亮的,像是在討誇獎。
“……為什麼?”
春見一頓,驀地停下了腳步,仿佛亮著兩個尖銳光圈的金色眼睛定定地看著黃瀨涼太。
“……啊,為什麼?”黃瀨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半晌才回答道,“哇!小春馬,你不知道你離開之後錯過了多少!”
金發模特滔滔不絕,“自從進入了初中聯賽的賽程以後,我們這裡的氣氛有多麼的壓抑!灰崎祥吾退部了,青峰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想再來訓練了,黑子情緒也非常低落,就連平時最聽赤司話的紫原現在每天都嚷嚷著要捏爆彆人!”
黃瀨涼太聳了聳肩,漫不經心道,“好像突然大家就這樣了,沒有辦法。我也不過是順從球隊的風格發展吧。”
春見垂下了腦袋,黃瀨看不見他的表情。“那……你現在還喜歡著籃球嗎?”
“如果是之前的話,我肯定毫不猶豫的說自己喜歡,但是現在真的感覺有一些無聊了呢。”黃瀨涼太看著漸變色的天空,知了在樹間鳴叫,悶熱的夏意已經悄然到來。
他歎氣,涼薄地掀起嘴角,“比賽的那些對手都是毫無鬥誌的樣子,要說像什麼的話……嗯,像是待宰的羔羊吧?”黃瀨攤手,“讓人根本沒有去屠殺的興趣啦。”
“如果問我想不想打敗青峰,我的答案絕對是肯定的,但是現在就連小青峰,他也好像是完全打不起精神的樣子啊……”
“喜歡嗎?現在的我也無法給出肯定的答案啦,嘛,總之就是這樣。”
黃瀨歪了歪頭,垂眼笑著說。
春見春馬一點一點抬頭,具有穿透性的目光一點一點描繪著戀人的五官,從那興味索然的眸光,到掛著漫不經心笑意的唇角。
陌生又熟悉。
春見隱隱約約記起來,這好像是他第二次在黃瀨臉上見到這樣的表情,第一次出現,大概是在他退出網球部兩星期之後。
黃瀨沒有等到一如既往的回應,他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引起了多大的驚濤駭浪。
微微愣了幾秒,他收斂起了臉上百無聊賴的表情,小心地瞥向自己的小男朋友。
兩人的目光正巧在空氣裡悄然無息地觸碰上,黃瀨被這一瞥看得頭皮發麻,膝蓋莫名有些軟。
他從未發現,銀發少年的瞳色在下午四點的光下是如此薄涼而透亮,隻消看上一眼,就感覺到那股露骨的涼意順著喉嚨經過食管,滑向四肢百骸。
“小……春馬?”
黃瀨猶猶豫豫地開口,悄悄探出金毛狗爪,想要勾住對方的手試探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