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呼吸可聞的狹小黑暗之地, 兩個人屏住呼吸,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春見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旁邊那個緊貼著他的溫熱人體, 正時不時地生理性顫抖。
輕緩的腳步聲徘徊了許久,終於逐漸遠去。
就在剛才, 落荒而逃的五個人四處流竄,背後的畫像鬼窮追不舍,埋伏多時甚至已經等得要不耐煩了的其它鬼聽到了聲音一窩蜂地衝了出來, 驚慌之下, 在鬼屋裡麵橫衝直撞,隊伍瞬間分裂, 黃瀨憑借本能拽著春見和其它三個人分道揚鑣, 躲進了一個房間裡的衣櫃。
“小……小春馬,那鬼走了嗎?”牙關正在打顫的金發帥哥抑製不住喉嚨聲帶發出的微微抖動。
同樣麵無人色的春見看著比他還要害怕的黃瀨,壓低聲音, 小心翼翼地開口,“應該……走了吧。”
黃瀨長呼出了一口氣, 就聽到旁邊好聽清冽的少年音用熟悉得讓人想哭的口吻抱怨道,“黃瀨前輩,你的腳彆抖啊……見了鬼比誰跑得都要快,還說要保護我什麼的。”
話音剛落, 兩個人都愣住了。
兩人的戀情對於春見來說已經恍如隔世,但對於黃瀨涼太, 也隻是幾個星期以前發生的事情。
春見能從衣櫃縫隙透出的微光中,勉強分辨出那正在晃動的人形就是黃瀨所在的位置。他心裡暗暗懊惱, 覺得不好。
既然已經決心分手了, 就應該保持距離, 保持疏遠的關係。
這是作為戀愛達人的父親那代先輩傳下來的優秀傳統。
他悄悄把自己的腿腳都勾了回來,手臂默默抱著膝蓋,努力不觸碰到這逼仄區域裡的另外一個腿長手長的男性。
黃瀨果然極快接過話茬,不給春見後悔想要撤回的時間,他熟練地嗷嗷大哭,“小春馬終於理我了……從見麵以來都沒有給過我一個正眼!”
他開玩笑似的說,“難道小春馬變心了嘛!”
他等了半天,周圍隻剩下了逐漸低沉的呼吸聲,難言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黃瀨心裡一跳。
雖然在一片烏漆嘛黑中什麼也看不見,但是他還是憑借著本能察覺到了對方陡然的低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難過的事情。
他笑著岔開話題,“說起來最近籃球部裡,我可是除了小黑子和小綠間以外最勤快的人呢,每天都練習到超晚的說,我已經找到感覺了……”
春見出神地望著麵前的一片黑暗,他回憶起了幾分鐘前的事情,忍不住蜷縮起有些冰涼的手腳,似乎要通過這樣的動作祛除寒意。
他低落地喃喃,打斷了好久,“其實剛才的月島前輩就是我現在在追求的人。”
黃瀨默然,巨大的失落和難過包圍了他,他在黑暗中提了提嘴角,但又意識到對方看不見自己此時難看的表情,才頹然地放了下來。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響,像是有人悄然無息地站在衣櫃門口,也不知道聽了多久,一股悚然的寒意襲上了兩人的背後。
下一秒,衣櫃的大門豁然打開
一個高大的身影赫然站在門外,月島居高臨下地看著慌成一團大喊著不要殺我的兩個人,無語地把其中一隻扯了出來,再轟地把衣櫃門關了回去。
被關住的黃瀨涼太:?
月島扯著春見春馬走到了旁邊的屋子,對著角落的攝像頭,舉起了雙手比了一個叉,做出“我們退出”的口型。春見微微低頭注意到牽著他的那雙手,指節有些用力到發白。
沒過幾十秒,旁邊偽裝成書架的暗門轟然打開,站在門外的工作人員領著兩個中途退出的遊客離開了鬼屋,離開前,月島隨手寫下了一張字條交給工作人員,讓他們轉交給獨自享受鬼屋“快樂”的山口忠。
“月島前輩,我們就先走嗎?”
春見回頭望了一下疑惑的問道,月島哼了一句,“怎麼,你還想等他們一起嗎?”
“……”春見把那山口前輩也不管了嗎這句話吞了進去。
月島像是猜到了他想說什麼,頭也不回地說道,“放心吧,山口他可以自己撐過去的。”
應該吧。
兩人從鬼屋裡出來,隨意吃了一點午餐便當休息了一會之後,離開了剛才那一片遊樂園的區域。
再往裡麵走,就是晚上的夏日慶典的活動區域。這是一片冗長的步行街道,兩邊是傳統的和屋,屋簷垂下各式各樣的燈籠,顯然是晚上神轎□□區域。
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剛才在鬼屋裡發生的插曲。
由於晚上的夏日季,遊樂園裡麵不少遊客身穿和服浴衣,街道旁的店鋪已經開始張羅。噴香的炒麵、章魚小丸子、紅通通的蘋果糖,無一不在吸引著沒見過這大場麵的異國少年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