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醫生是一個儒雅俊美的中年男人,戴著斯文的金邊眼鏡,頭發往後梳的一絲不苟。
他笑著對幸村打了個招呼,很快轉向了病房裡的另外一個主人公。
忍足醫生抬起手摸了摸春見春馬的一頭軟軟的銀發,忍不住感慨道,“你這個小家夥一下子就長這麼高了,真是好久不見,也不知道來看一看叔叔。還有我們家那小子,也不知道轉學後你們還有沒有聯係?”
“算了,不提這些,你們小朋友的事情就自己解決吧,你現在——身體怎麼樣?”醫生頓了一下,他不知道幸村已經知情,隻是隱晦地問道,暖心地給予小朋友的**和空間。
“沒有什麼進展,還是和以前那樣。”提到這裡,春見臉色懨懨。
忍足醫生明白了,他憐惜地摸摸銀發少年的腦袋。
幸村精市沉默地站在一邊,他沒有窺探彆人**的癖好,知道自己應該離開。
但此刻醫生的話應證了春見的說法,想想大概也可以猜到,應該是幾年前對方從俄羅斯搬來日本以後轉入了東京醫院時和這位忍足醫生熟識的。
忍足醫生擺了擺手,對幸村示意自己隻停留一會兒。
他簡單詢問了幾句,答應幫春見捎口訊給他的母親報平安,便很快離開了。
病房裡再次剩下了兩個人。
幸村精市的目光觸及銀發少年依然有些泛紅的眼角,簡直像是冰天雪地裡的梅花一樣惹人愛憐。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心態已經不自覺地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哪怕原本還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共同的遭遇會讓人類無可救藥地產生共鳴,尤其是在人生最低穀的時候,最軟弱的心臟會碰撞出最激烈的火花。
幸村精市安慰地摸了摸對方的銀發,手下的觸感像是雪地裡的綢緞令人愛不釋手。
*
翌日,
幸村一早起來,又發現旁邊的病床空了,心裡不禁概歎這男孩真是神出鬼沒的。
藍紫色卷發的少年孤零零坐在窗邊,腰背挺得很直,像是寧折不彎的勁竹,眉眼間散發著憂鬱無奈的氣息。
這樣的背影實在是過於熟悉,熟悉到讓他有種心神震蕩的難受,春見垂著眼,站在門口凝視了許久。
幸村當然不至於察覺不到如此灼熱且毫不掩飾的目光,但他並沒有回頭。直到過了十幾分鐘後他才無奈地開口道。
“怎麼一直站在門口看著我,難道是被我迷住了?”
如果這句話是由其他人來說,恐怕會顯得油膩又輕浮。但幸村眉眼間隻有淡淡的笑意,連弧度都沒有改變,明顯隻是普通地開個玩笑。
他聽到背後傳來了小心翼翼探步進來的聲音,就好像毛茸茸的小動物生怕驚擾到脆弱的人類。
幸村依然沒有回頭,隻是心裡好笑。他可是被其他人譽為神之子的人,在球場上多麼令人聞風喪膽,哪怕生病了,也不至於脆弱到這種地步。
一條嶄新的銀□□球發帶從頭頂落下,晃晃悠悠地吊在他的眼前。
幸村精市有些驚訝地回頭,撞入了過於放大的漂亮麵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澄澈金眸,他呼吸一窒。
他猛地發現對方的眼睛雖然瞳色極淺,眉目深邃,不說話不笑的時候與童話故事裡的西方人偶極其相似,但笑起來卻顧盼生輝,迷離多情,尤其是注視著人時,那種好像被深愛的感覺就更加明顯。
幸村穩了穩心神,後退了一步,接過了對方手上的小禮物。摩挲了一下,質感很好,而且……
他握住了發呆持於鼻尖輕輕嗅聞,眸中閃過了一絲訝異與驚喜。
這發帶上纏繞著一股淡淡的雛菊香,清淡而不濃烈,天真爛漫感撲鼻而來,遮蓋住了令人不喜的醫院味道,讓人不自覺心生暖意。
——他是注意到了什麼嗎?還是隻是碰巧?
“謝謝,這是你送給我的嗎?”幸村笑道,語氣態度真摯認真了幾分。
“嗯!這是特質的花香發帶,這種香味據說能維持很久。”
春見撐著腦袋,注視著動作猶如嗅花般優雅的前輩,看著被光芒籠罩綻放笑容的幸村,心情也感覺明媚起來了。
“幸村前輩真心實意的笑容就像是曙光女神掌管的萬千晨光,是大自然賜予人類最美好的禮物,光是看到便感覺到春天裡的希望和生機馬上就要降臨到身邊了。我多想把這曙光留在身邊啊。”
幸村和那雙散發著無限蠱惑魅力的金眸對視了片刻,怔了怔,最後忍俊不禁,輕笑出聲,“哈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笑完後,幸村在春見不解的目光中咳了幾聲,溫聲勸阻道,“也許你隻是單純在讚美。但是,在我們國家,這種話是不能亂說的。”
他補充,語調意味深長,“像我,就會誤解你對我的意思哦。”
幸村精市看著對麵前的銀□□亮後輩突然呆滯臉紅欲言又止的表情又有些想笑,他清咳了幾聲,久違感受到了自己的惡趣味。
春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被陽光曬得有些發紅的臉。他當然不是因為幸村以為的純情這類的原因而臉紅,隻是在垂涎美人的美色罷了。
春見忍不住哼哼唧唧地蹬鼻子上臉,眼睛裡麵波光瀲灩,小聲但堅定地假裝純情道,“如果是幸村前輩的話,我可以。”
這回到幸村哽住了。
春見見狀飛快地奪過話頭,主動請纓,“想出去轉轉嗎?我可以推你去花園哦。”
幸村也沒有忘記剛才護士提到春見的病情,果斷否決,他有些無奈道,“你也是病號吧,怎麼能讓你來做這種事?找個護工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