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日轉瞬即逝。
“幸村君,這個發帶和護身符是不能夠帶進手術室的哦。”護士耐心地勸說,“如果上麵沾染了病毒和細菌,很有可能會引起感染的,對你的身體說不定會產生不好的影響。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或者找一個可靠的朋友來保管吧。”
“如果嚴格消毒除菌的話,可以帶進去嗎?”幸村阻止護士小姐的動作,詢問道。
“這……”護士臉色為難,在她的心中,幸村君一直是懂事講理的少年,怎麼會在這麼小的問題上糾纏不放。
但她仔細一想,這畢竟是事關人生的一場手術,攜帶平安符作為渡過難關的心理安慰也是正常的,這應該是幸村君的家人或者喜歡的人給他的吧,有這種想法也是正常。
這麼想著,護士的臉色緩和了許多,但原則還是原則,她必須要為病人負責,柔聲道,“我們醫院不能對病人的生命健康那麼草率。這樣吧,我幫你保管,行嗎?”
幸村看見被他支開的人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的儘頭,便也沒有繼續糾纏,有些遺憾地答應了。
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大型手術,尤其成功率還並不高,縱使幸村精市在同齡人中再怎麼沉穩,心理準備再怎麼充分,此刻心中依然會有那種微妙的不安。
何況他的平安符……
等幸村精市回過神來的時候,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睛已經默默地蹲在了他的旁邊,笑眯眯地看著他沉默的側顏,似乎正在等待他的回神。
這一刻他感覺這樣的眼睛太過於通透,就像一汪金色的池水,在這一瞬間能察覺到他隱藏很好的那一小簇如幼苗般的恐慌。
“幸村前輩,你看。”
春見獻寶地捧出一盆花,幸村精市眼睫微垂。這好像正是他放在窗台上的那一盆小雛菊?
依然是那副蔫噠噠的樣子,已經有些褪色的葉片軟軟地垂在盆栽裡麵,花瓣像是被火舌席卷過一樣,開始向後皺縮,完全是生命即將走到儘頭的模樣。
幸村濃密的睫毛像是受到刺激般顫了顫,心中沉痛。
春見見他眼神中露出一絲無法阻擋的哀傷,心中一跳,手指在幸村詫異的目光中按上了對方的嘴唇,比了一個噓的手勢,“這是一個魔術,幸村前輩,現在請閉上眼睛。”
幸村見他如此嚴肅,便從善如流地閉上了眼睛。
春見露出了得逞的笑,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注意,膽大至極地湊到紫藍發美人跟前,照著對方閉上的眼皮就是一個猛啾。
幸村察覺到眼皮上溫熱而柔軟的觸感之後,吃驚地睜開了眼睛,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朵顫顫巍巍的小雛菊,嶄新而潔白。
哪怕是反季節,依然傲然綻放著。
像是這個世界的異類,負隅頑抗,逆天而行。
“好美。”
幸村精市動容地看著。似乎感受到了這個生命在閃閃發光。
這朵新生命藏匿在剛才那一盆裡,但由於角度的問題,他一直都沒有看見。
“這是很好的預兆啊,幸村前輩,今天手術會順利的。”春見捧著臉,蹲在病床邊。心裡暗暗得意,果然他成功抓住了機會啾到了美人。
幸村精市凝視著美麗的新生命,小心翼翼的伸出有些無力的手指似乎生怕驚嚇到這個稚嫩的生命,低聲道,“嗯。”
最後,幸村低聲笑起來,這笑容比麵前的雛菊更加美麗百倍,簡直讓春見看呆了眼,他重新抬眼,“這也是親吻帶來的奇跡,不是嗎?”
被深邃目光凝視著的春見居然有一點點不敢對視回去,但是依然大言不慚。“沒錯!”
幸村精市心中那一絲殘留下來的無措和不安,像是被陽光驅散的霧霾終於消散。
很快。
一身淺綠色手術服的幸村精市躺在病床上被推入了手術室。
手術室大門隔絕了幸村停駐的目光,直到視線範圍內再也看不見後,他才淡淡移開了視線,頭頂刺眼灼目的探照燈打在臉上,他清楚地感覺到麻醉液進入四肢百骸,但此時此刻,他的心中隻有無儘的強大信念。
他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