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回神奈川,20分鐘的路程。
幸村精市回到了神奈川的立海大網球部,沒有通知他們部裡的任何人。
因此,當他如同奇跡一般站在網球部的網欄門外時,他的部員們才如此驚喜,不敢置信。
事實上,當幸村精市死馬當作活馬醫,每天在如魔怔般的護士監督下練習那奇怪的康複操的第三天早上,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恢複成巔峰時期狀態時,也是如此的震驚。
幸村怔怔地看著自己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合攏,握緊了拳頭,緊接著是繃緊整條手臂,他閉上眼睛,感受到了皮膚底下肌肉中迸發的強大力量。
當天為他檢查身體的醫生們無疑不是大呼奇跡,這讓幸村困惑不已,感覺到了其中的違和。難道這裡的醫生其實也並沒有見過這種康複操的訓練效果?
莫非那個沒有出現過的古怪醫生真是不出世的怪才?
這樣的猜想讓幸村精市的心情愈發複雜,還有那種從心底漫上來的陌生甜意。
因為,他其實並沒有在春見麵前提過太多次他的病情和他的比賽,也沒有提過立海大三連霸的重要性。
對一般人來說,這幾個月的康複期對比起肌肉萎縮、生命垂危根本不值一提,讓對方卻費儘心力為他找到了強行縮短康複時間的方法,讓他得以趕上關東大賽決賽。
幸村精市垂眸,斂下眸中的動容。
這……的確是他意想不到的、同樣也是最想得到的驚喜了。那小家夥還說自己是他的幸運,但在他看來,對方才是自己幸運的源頭。
“太棒了,部長你回來了!”
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立海大部員瞪大了眼睛,就連真田和柳蓮二都罕見地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丸井和切原幾個像小動物似的紛紛圍上去。立海大本就是全國大賽水平,在青學唯一能看得上眼的手塚缺席後,他們在關東大賽早已十拿九穩。但他們的部長無疑是整支隊伍裡的軍心,隻要他在場,就能夠讓他們所向披靡。
柳蓮二閉著眼睛,眉頭微微蹙起,他翻開了自己收集的資料,這是自從幸村入院後他便開始關注和收集的病情和治療資料。
作為數據派,他比起其他盲目樂天相信奇跡的部員更冷靜。
部長應該有98.7%的幾率處於複健期,三天前才做好手術,按道理來說以部長的身體素質可以趕在全國大賽完全恢複,但趕上關東大賽決賽實在是超乎常理了,哪怕同樣期待奇跡,他也很難說服自己。
“立海大三巨頭齊聚,既然如此,我們的首發名單也可以隨之調整了吧,噗哩。”仁王雅治笑嘻嘻道。
切原赤也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麼?部長也要親自下場嗎?”
“這次決賽,我會上場——單打一。真田單打二,柳單打三。雙打組合按照原來的陣容,赤也暫時替補。”幸村精市目光中是無人可擋的銳意和決心,在其他人驚訝的注視下嚴肅地宣布道,語氣不容置疑,“關東大賽,立海大要以最完美的陣容對陣青學,這次我要拿到冠軍。”
立海大的部員們驚訝地暗中傳遞了一下眼神,他們明顯感覺到這次部長回來以後的變化。如果說原本是收鞘的寶劍,隻有在揮刀時才露出鋒芒,此刻卻已經是完全出鞘,像是在徹骨的風雪中孕育而出的寒梅。
唯一反應巨大的是刺頭切原,他不敢置信地愣住了許久,隱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什麼?所以我才是這個完美陣容裡唯一的短板嗎?我可是王牌,我也想上場……唔唔唔,彆捂我!”
“嗯?”
半秒後,他被幸村精市威嚴的目光一掃,所有的噪音瞬間銷聲匿跡,安靜如雞。
幸村精市也不是不通情理,寬容道,“如果在比賽前,切原你能打贏我們中任何一個人,正式比賽的首發就有你的席位,那麼這次的會議就到這裡,現在開始訓練吧。”
切原赤也:“……”
他自從入部以來,就從未停止對立海大的三大魔王的挑戰,如果那麼簡單就能夠贏下,那他早就在這裡稱王稱霸了。至於雙打組合,他到哪裡去找一個可以幾天內和他配合默契的搭檔啊?
柳注視著幸村離開的背影,身邊的柳生比呂士開口,“你看起來好像不大認同部長的決定。”
“我查過資料,這個病手術後需要的時間可不僅僅是三天,手術後三天的難以維持站立的病人比例在95.1%以上。”柳沉默半晌,開口道。
“我擔心的是部長會不會為了比賽而付出太大代價。”柳淡淡道,立海大對於勝利的執著無疑是可怕的,但他認為這種執著應該以人的健康為底線。
“部長應該是對自己的身體有數的,我們對於現代醫術治療手段的了解也僅僅來自於網絡數據,還是不能直接下定論,說不定已經有專業的新治療手段出現了。”柳生的橢圓眼鏡一陣反光。
“也是。”
幸村精市並不知道他的兩個部員在背後對於他的健康狀況指指點點,他把醫院裡那株小雛菊放到了網球部活動室的窗台上,悉心給新長出的小花澆灌,他瞥了一眼背後打打鬨鬨沒有輕重的部員們,還是決定將花盆轉移到天台。
關東大賽當日。
這次比賽規模沒有全國大賽那麼隆重,因此設立在了容納人數較小的露天體育館內,觀眾席位也是普通的石凳階梯,還有一部分想要來圍觀決賽的他校隊員可以站在場外觀看。
一襲土黃色隊服的立海大成員來到了決賽現場,一群人氣場強大,目光如電,臉色黑沉,相比起他們不知道在焦急什麼的對手青學,完全是全員惡人的形象。
幸村精市背後披著外套,雙手抱胸,土黃色的運動,外套隨風擺動,不言不語,但氣勢驚人。
他的目光在周圍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時候找到的人。
“部長是在找什麼人嗎?”丸井嘴裡的泡泡糖被他迅速吹大,他的聲音也因此變得模模糊糊,含糊不清。
仁王雅治眼睛轉了幾下,笑道,“部長找不找人我不知道,但是青學看起來倒好像是在著急找人的樣子。”
因為不能上場而一直心情不佳的切原忍不住嘲笑,“誒?該不會是嚇到棄權了吧?哈哈,那今天可就輕鬆了。”
“噗哩,赤也今天本來也不需要上場當然輕鬆。”仁王欠扁地說道,成功讓切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再黑了一度。
“你說什麼!!!”
在快踩點的時候,青學的所有人終於到齊,立海大率先登入了賽場。對於立海大來說,幸村親臨的比賽如虎添翼,但是對於手塚缺席的青學來說就是一場不容樂觀的苦戰了。
他們看到了對方提交的名單後就一直神色凝重,因為他們遞交的雙打是海堂桃城以及黃金組合,而單打分彆是乾貞治,不二周助和越前龍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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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意味著不二會和真田對上,而越前則會和被譽為神之子的幸村精市對上。
“這真是……太不妙了,原本我們收到的消息是,立海大的幸村會和手塚同時缺席,沒想到對方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王者歸來,這恐怕是一場非常艱難的戰鬥。”
一直追隨著青學進行報道的記者井上都忍不住抹了一把額邊的冷汗,對著芝紗織說道,還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事實也是如此,沒有人看好的青學在逆境中幾乎激發了所有的潛力。黃金組合進化出了超攻擊型陣型,海堂和桃城超越了自我。
乾險勝了一把後,終於輪到了第四局,真田弦一郎上場,不二周助對上立海大的皇帝,被譽為變幻莫測的天才的他的實力深不可測,沒有人見識過他完整認真的一場比賽,不論對手是誰。
縱使他有千般天才,幾種回擊儘數使出還進行了升級,獲勝決心與意誌被壓製的不二不是真田的對手。
最後一位屠龍的勇士也倒在了城堡大門麵前,而那最大的惡龍依然佇立在城堡的最上方,連肩上的外套連動也不曾動一下,他用平淡的眼神俯視著底下的所有渺小的人類。
作為旁觀者的他,足以看清青學巨大的潛力和進步空間,但是立海大全員並不比對方差,甚至可以說,他們訓練刻苦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輪到頒獎環節,立海大每位首發都獲得了一枚金色獎牌,作為部長的幸村踏上了領獎台。帶領立海大再次取得勝利的喜悅在幸村內心翻湧,隻不過心底還殘留了一絲淡淡的遺憾。
說不清,道不明。
站在全場最高的位置,幸村得以看清全場每一個人的臉,關東地區很多所學校都圍觀了這場舉世矚目的決賽,戰意、羨慕、渴望、挑釁、恐懼,每種情緒他都能看見,他環視全場,卻依然沒有看見可能會到場的某個人。
一瞬間,幸村竟然有些恍惚和迷惑。
難道在醫院裡的那個人僅僅是他的一場美好的夢境嗎?一切都是他臆想出來的?
自從手術結束後,他便再也沒有見到過春見春馬,他想要留在醫院等他,又想去跡部私人醫院找人,還有停留在東京去帝光尋人的想法,但這一切都被作為立海大部長的責任所壓倒,所以當他痊愈以後才馬不停蹄地回到了神奈川整頓隊伍,調整戰術,應對青學。
當這一切都結束後,幸村才放鬆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腦子裡隻剩下那個銀毛漂亮小狐狸,就連看到外號同樣是白毛狐狸的仁王在麵前晃來晃去都有一瞬間的心塞。
頒獎還在進行中,天際傳來了低低的嗡鳴聲,起初這聲音並不大,遠遠地,也不刺耳。直到那聲音近在咫尺,所有人才意識到了一架直升機正在體育場的正上空盤旋,槳翼瘋狂旋轉的聲音幾乎要削掉觀眾的天靈蓋。
在場的觀眾壓住亂飛的頭發,艱難地朝著上空看去,那裝飾浮誇的直升機停留了一陣,地麵上的人也終於得以看清那直升機上燙金的華麗名稱。
“跡部?”
“是那個跡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