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月心裡很亂。
繁複漂亮的禮服被她無意識地攥緊又鬆開。
紅毯上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現,幾乎要讓她喘不過氣。
她想不通為什麼明明她已經那麼放下身段地去接近簡天瑞,對方對她卻依舊跟對旁人沒有兩樣。
往常也就算了,今天……
今天她明明暗示了的。
她穿著那麼繁複的裙子,走得那麼艱難,用那樣的眼神看他,可是……
對方還是把目光落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想到周圍人帶著嘲笑和憐憫的目光,她咬了咬牙,酒精的作用幾乎讓她有些站立不穩。
她剛剛心氣不順,多喝了幾杯酒,親近的人看出了她的不舒服,她不願意讓人覺得自己為了個男人這麼魂不守舍,索性決定出來散心。
隻是卻沒想到,散心,她的噩夢也揮之不去。
……阮亦舟。
她看著不遠處略有些清瘦的背影,手攥得越來越緊。
她以前從來沒有發現,這兩個人走得那麼近,對方甚至隻是一個beta,就能讓簡天瑞在大庭廣眾之下落她的麵子,隻為了討對方的歡心。
……還裝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在故意做給誰看。
她咬了咬唇,轉頭就準備要離開。
她不想和對方單獨呆在一起,她怕她根本裝不下去,隻覺得惡心。
隻是……
剛走了沒兩步,看著周圍無人的環境,她頓住了腳步。
或許,也不是不能解氣。
一個想法在她的腦海裡產生,她垂在身側的纖細手指顫了顫,抬起了眼。
她想了想,給備注為天瑞的人發了個消息,看到對方的回複之後垂了眼睫,不再猶豫,提起裙擺嫋嫋婷婷地上了前。
“小阮。”她笑著道,“在這做什麼呢?”
對方回過了神,衝著她笑了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星月姐。”
“嗯。”她應了一聲,瞥了眼腳下的位置,又若無其事地抬起了眼,“怎麼一個人在這,不開心?”
她隻是隨口關心了一句,對方卻猶豫了一下,回答了她的問題。
“……有點兒。”對方道。
傅星月:“……”
都這麼說了,她也不能將先前的話收回去。
她強打起精神,裝出了一副關心的模樣:
“怎麼了?”
卻見對方抿了抿唇,一張臉上又是慣有的憂鬱和糾結。
傅星月不動聲色地皺了眉,等著他。
兩分鐘後,她還是沒忍住,開了口:“不想說的話也沒……”
“唉……就是,我們公司這個月工資又晚發了兩天,我有點難受。”
對方的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聲音卻輕軟中帶了一絲憂傷,看上去,是真心實意地在為了幾千塊錢的工資擔憂。
傅星月:“……”
不是。
這麼俗氣又無聊的beta,到底為什麼?
就憑他那張臉?
“那過兩天也會發的吧。”她努力克製住自己不要露出鄙夷的神情,安慰他,“沒事。”
“主要是我要交房租嘛。”青年衝她笑得很甜,垂下頭,腳尖踩著湖邊的小石子,“這個月再不交就要被房東趕出去了,那我就沒地方住了。”
他歎了口氣,“我們房東挺難說話的,姐你知道G市的東巷不?”
沒等傅星月說話,他就接著道,“我家就住那兒,那是G市貧民區唯一安保比較好的區域了,要是被趕出去,我可能就要露宿街頭了。”
“姐你說天瑞哥會讓我暫時跟他一起住不?”他認認真真地發愁,“要不我搬到他那兒去住吧,就是不知道租金……”
傅星月:“…………”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給你。”
青年神色茫然:“啊?”
傅星月直接從包裡翻了張卡看了眼遞給他:“一萬,夠不夠?”
“啊,夠了夠了。”青年漲紅了臉,趕緊道謝,“謝謝星月姐,姐我發工資了就還你。”
“不用了。”傅星月看了眼手機消息,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你拿著吧,我不缺這點錢。”
果然是沒見識。
一萬塊就能這麼沒出息。
她在心裡漫不經心地想著,等著對方把卡拿走。
不遠處,月色清朗,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小徑的儘頭,她看得一陣出神,然後反應了過來。
既然簡天瑞已經到了,那就差不多了。
她想。
卡的另一頭傳來了一點力道,這仿佛就是一個絕佳的時機,她定了定神,剛準備鬆手,下一秒……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傅星月腦海中“嗡”地一聲,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
*
接觸到冰涼湖水的那個刹那,阮亦舟打了個哆嗦。
冬天到底氣溫低,他身上的衣服又薄,幾乎是瞬間,寒氣就順著皮膚滲透進了四肢百骸。
好在他水性不錯,又早有準備,這才第一時間扒住了湖岸,在不遠處趕來的簡天瑞的幫助下,把自己從水裡扒拉了出來。
儘管如此,他還是覺得自己凍懵了。
原書裡,傅星月下水之後病了一個星期,他當時還覺得稍顯誇張,眼下自己親身經曆,才覺得公主為愛犧牲了太多。
女孩子穿的還是輕薄的露肩禮服,就這大冬天的還敢往下摔……
他在心裡搖了搖頭,又打了個噴嚏。
“沒事吧小阮。”簡天瑞趕緊半蹲下身把身上的外套脫下披給了他,“剛跟領班說過了,毛巾和薑湯都準備好了,你能不能走?能走的話先回酒店休息,來,我扶你。”
“沒事。”
阮亦舟沒有謝絕他的好意,裹緊外套後衝他露出了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