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亦舟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到了家。
說是家,其實也隻是一間廉價的小出租房。
門口的理發店放著震耳欲聾的蹦迪神曲,隔壁就是敞著門的露天麻將。
他在隔著一條過道也能聞見的煙味兒中拖著行李箱上了二樓,然後費勁地從兜裡掏出鑰匙,打開了麵前鏽跡斑斑的鐵門。
打量了一下屋內的環境,阮亦舟鬆了口氣,反手關上了門。
還好,他想。
原主跟他一樣,生活習慣還不錯。
他是常年在外拍戲,又一直是孤身一人,所以經常被朋友戲稱自己家的房子掛個牌就可以直接出售。
而原主與他不同,大約是因為常年在家的原因,雖然麵前的房子能稱得上簡潔乾淨,但是卻充滿了生活氣息,從廚房的使用程度來看,他應該還自己做飯。
外賣選手阮亦舟對這位素未謀麵的omega十分敬佩。
他把行李箱推進房間,然後轉手將快積灰的床單被罩丟進了洗衣機。
大掃除做完,手機叮地響了一聲。
是銀行卡到賬的消息。
阮亦舟托著下巴對著那串可憐兮兮的數字看了半晌,歎了口氣,轉頭將錢轉給了已經敲了他兩個微信電話的房租。
等到他退出微信界麵,他才看到左下角的三個未接電話。
阮亦舟:“……”
他剛剛因為回到家而產生的歲月靜好的錯覺一掃而空,在一秒內回撥了過去,並且在電話接通之前把嗓音調整到了營業狀態。
“喂……華總?”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一下:“到家了?”
“嗯。”阮亦舟乖巧地應了一聲,“剛剛在飛機上……沒看到您的電話。”
一邊說,阮亦舟心裡一邊惆悵。
換做往常他因為接飛機而錯過電話隻會覺得習以為常,現在已經開始緊張兮兮,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劇情。
真的,過於卑微了。
“沒事。”華垣的聲音有些模糊,“我知道。”
他沉默了一下,試探著道:
“那華總,沒什麼事的話,我掛了?”
對方回了個“嗯”。
阮亦舟:“……”
他總覺得對方靈魂已經被什麼東西抽走了,但是卻沒有證據。
好在在他一頭霧水地掛電話之前,華垣終於恢複了神誌,開了口:“電話確實不方便,這樣,你加一下我微信吧,有什麼事也方便聯係,搜我手機號就行。”
“……好。”
阮亦舟乖巧地應了一聲。
隻不過,掛了電話他也沒想明白他們之間有什麼要聯係的。
……可能是大佬都喜歡未雨綢繆吧。
他想。
然後,他搜了一下華垣的手機號,把申請發了過去。
*
“他加了。”華垣看了眼手機,開了口。
傅煜翻文件的手頓了頓,沒抬頭,“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華垣一邊乾淨利索地把對方的備注改成小舟,一邊沒忍住開了口。
“我還是沒想通。”他幽幽地道,“你標記的人,你的標記對象給你整的爛攤子,為什麼要我去加你的標記對象。”
他頓了頓:“就因為他說他跟你‘不認識’?”
傅煜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看來我說中了哦。”華垣轉了轉車鑰匙,神色無辜,“怎麼,自家omega不認自己,alpha的自尊心受傷啦?”
傅煜:“……”
“腦子有問題的話可以看醫生。”他平靜地道,“我這有現成的。”
華垣“噗嗤”一聲笑了,覺得這種感覺很新奇。
他剛開始聽說麵前這個被無數omega背地裡說過X冷淡的人居然曾經給過彆人標記,心情大概就比火山噴發要稍微平靜那麼一點。
隻不過後來聽人說了前因後果,他就知道,他家發小還是那個X冷淡的發小。
誤會歸誤會,他曆來都是看著傅煜被一群人上趕著爬床,第一次看見有機會爬卻避之不及跑得比兔子還快的。
他敢保證,要是阮亦舟如實把情況告訴傅煜,他嘴硬心軟的發小肯定不會不管。
標不標記的可以商量,抑製劑絕對管夠。
想到報告上小美人的財務狀況,華垣歎了口氣,有點憐愛。
“開個玩笑,知道你沒有這種無聊的想法。”他道,“但是阿煜你打算怎麼辦啊,人就沒跟你說過這事,昨晚還連夜坐飛機走了,一看就是不想讓你負責。”
他頓了頓,斂了笑意。
“我覺得這事其實沒有誰對誰錯,阿煜,我建議你想好了再做。”
這是華垣的心裡話。
他平時插科打諢慣了,對待情人又溫柔多情,導致很多人對他總是有種很好說話的錯覺。
隻有傅煜知道,對方在生意場上比誰都精明。
該做決斷時出手狠絕,從不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