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決賽開始了。
拓也坐在觀眾席上,半闔的眼睛裡充斥著複雜的情感。
一想到昨天在醫院裡不小心聽到真田和幸村的對話,他的心態就完全保持不了應該有的平靜。
定定神,拓也努力的把注意力轉移到比賽上,他相信部長的手術一定會成功。
一如這場關東大賽一樣。
第一場雙打二,由丸井,桑原對戰桃城,海棠,意料之中的取得首勝。
6-1輕鬆拿下比賽,丸井嚼了嚼泡泡糖,開心的吹出一個綠色的泡泡。
走下場,與仁王擦肩而過的那一刻,丸井將接力棒遞給了他,並輕輕的在旁邊人的耳邊低語。
“下一場就交給你了,仁王。”
球拍與球拍相撞,兩人的眼中同時閃過耀眼的光,那是對勝利的執著與渴望。
“知道了,puri~”
仁王邪笑著將球拍扛在肩頭,微微偏頭對身側冷靜站立的柳生挑挑眉。
“走吧,搭檔。”
“嗯。”柳生抬抬眼鏡,麵上處變不驚。
與他們對戰的是青學的黃金組合。
大石與菊丸一路過關斬將闖入關東,直到現在麵對全國數一數二的強者,兩人的實力的確不容小覷。
不過對於立海來的所有人來說,被稱為欺詐師的仁王雅治和有著紳士名頭的柳生比呂士,在他們看來同樣戰無不勝。
對麵兩人都是像手塚一樣的全國級選手,大石不敢掉意輕心,一上來就使出他的絕技,月亮截擊,在配合上菊丸的特技擊球,兩人的目標很明顯,他們想開局搶下優勢。
“puri~被小瞧了啊,搭檔。”
仁王吹了個口哨,嘴裡對著旁邊的柳生調笑著,手上毫不留情的將球狠狠抽擊過去。
即使是回球的空隙,柳生也不忘扶扶眼鏡,保持他紳士的風度。
“那就讓他們好好看看吧。”
球穿過大石和菊丸的雙重防守,軌跡化作一道金色的閃電,重重的落到身後的底線上。
全場沸騰。
仁王和柳生的實力震撼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尤其是他們將假發從頭上摘下來後,那種震撼達到了頂峰。
兩人竟然在這麼重要的比賽裡互換了身份。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即使互換了身份,他們依舊可以發揮對方的實力,並不被人發現。
“前輩們還真是胡鬨啊。”
拓也手撐著下巴,臉上帶著嬉笑。
被仁王和柳生這樣的操作驚呆了,他對幸村部長的擔心暫且放下了一些。
比分6-4,兩位前輩不負眾望的拿下了第二場的勝利。
兩場比賽接連獲勝,和立海大這邊的喜悅不同,青學愁雲慘淡。
不二睜開冰藍色的眼睛定定的望著準備上場的乾。
“你一定要贏得這場比賽,撐到我上場啊,乾。”
乾將數據本子合上,神色沉靜。
“放心吧,不二。數據已經收集完畢了。”
再贏一場,立海大就拿下冠軍了。
目光落在即將上場的柳蓮二身上,拓也呼出一口氣。
如果是切原,他還會有所顧慮,但柳不一樣。
從國一開始就與幸村真田征戰全國,他為立海大取得二連霸起到了不可磨滅的作用。
隻要有他們三個在,立海大無論什麼比賽,無論多麼艱難,都會像有定海神針一樣心安。
拓也根本想象不到,柳輸掉比賽的可能性。
“單打三號比賽開始,由立海大附中柳蓮二對戰青春學園乾貞治,請兩位同學快速進場做好準備。”
柳抬起腳步,正準備向球場走去。
坐在教練席上的真田望向柳的背影,堅毅的聲音裡帶著對他的信任。
“將勝利帶回來吧,柳。”
腳步停頓一下後又動起來,柳伸出左手,五指抓了抓球拍上的網線,聲音淡淡:“我會的。”
驚訝的看著場上的兩人像老友一樣非常熟稔的對話,拓也沒有想到乾與柳會有這麼深的交情,重要到相互都將對方的動向了如指掌的記在心上。
比賽已經開始有一會兒了。
拓也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場上的柳學長不太對勁,無論是發球的力度還是速度都和平時有很大差距。
即使是為了收集數據這種低級的理由,前兩局也根本不應該就這麼丟下。
如果真是因為乾的數據沒有收集完畢,那開頭柳對乾所有的話都預測正確這件事就徹底變成了笑話。
早就知道下一場對手是青學,像柳蓮二這種事無巨細的人,拓也不認為他會漏下青學的某個正選,尤其是那個人還是與自己曾有遺憾的好友。
這不正常。
越往下看,拓也的心就越擰巴在一起,雙手不斷摩挲著腿上黃澄澄的網球,他看出了柳在放水。
兩人的比分已經到了5:4,在不了解柳實力的其他學校看來,青學緊咬著立海大,不放過一絲機會,場麵很是焦灼。
可對已經和柳朝夕相處了兩年的他們來說,怎麼會不了解柳的真實實力。
放棄了數據網球的乾,僅憑那種野獸般無序的攻擊,絕對不可能和柳有抗衡的機會,柳不應該和他打的那樣難舍難分。
真田雙手抱在胸前,沉默不語;丸井的泡泡糖不嚼了,靜靜的站在桑原和柳生的旁邊;桑原撓撓頭不知所措;仁王將手插進外套的口袋裡,臉上罕見的沒有笑。
他們所有人的眼睛都帶著微微顫抖,一致沉默的看向場上閉著雙眼,臉上隻有些微汗水的柳蓮二。
對於柳的決定,他們默契的選擇了包容。
向來都是柳蓮二包容著網球部的大家,他溫柔的將上下事物打點好,平日裡也關心著所有人的一切,哪怕是一點點的小事,他也會耐心的解決。
除了切原單純的什麼都看不出來,驚慌的大呼著柳前輩加油,其他人都沉默不語。
他們默許了這一點。
他們知道,哪怕這一局柳想輸掉,真田也會將勝利拿下。
這是包括柳在內立海大所有人對隊友實力的認可與自信。
“比賽結束,由青學乾貞治獲勝,比分7-6”
拓也緊緊攥著手上的網球,臉色難看,神情晦澀,帶著不解與憤怒望向緩緩離場的柳。
就算是現在隊友兩年間的並肩作戰,也比不過當年與他四年兩個月零十五天的分彆。
拓也能理解柳重現5:4的心情,也能理解他對乾的愧疚,但他不能理解柳最後7:6輸掉比賽。
6:4的結局對誰都好,為什麼就一定要心軟的將勝利拱手讓人。
這種在正式賽場上對對手放水的做法,不僅是對隊友和自己的不尊重,同時也是對對手的不尊重。
柳的溫柔用錯了地方。
“這不是不能贏的比賽。”真田站起身,沉聲走向低著頭道歉的柳。
就算包容他輸掉比賽,可懲罰依舊會落下。
立在他的麵前,真田揚起手,強勁的力道伴隨著風的呼嘯聲一起向柳的臉打去。
預料中的疼痛感沒有襲來,聽到拍線細微響聲的柳睜開眼,複雜的看向擋在自己麵前的切原。
“前輩,彆這樣,隻要贏了不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