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一瞬間靜止,她身體僵硬得像是被凍住了一般,想逃離卻半分動彈不得,隻有胸腔裡那顆心臟兀自跳動得厲害。
“姑娘,怎麼了?”
青竹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周月明好似有了膽氣一樣,她依然不敢睜眼,急道:“青竹,青竹,有鬼啊!”
暗夜裡,她聲音發顫,還帶著哭腔。
青竹是被姑娘的尖叫聲驚醒的,姑娘好性厚道,雖然按規矩夜裡也有陪夜的人,但很少在夜裡支使過她們。
她隻當是姑娘做了噩夢,連忙走了進來,見姑娘身上披著的外衫已經掉落,臉龐雪白,雙眼緊閉,一看便知是被嚇壞了。
青竹匆忙把外衫撿起,無意間碰到姑娘的手,涼冰冰的。她柔聲道:“姑娘是做噩夢了吧?這世上哪來的鬼?”
她扶著周月明,想將其送回床上。
周月明睜開眼睛,看見青竹,心下稍安。她反握住青竹的手,也不說話,隻點了點頭。
她對自己說,是的,肯定是看花眼了。這世上是沒有鬼的。如果有鬼,娘那麼放心不下一雙兒女,又怎會不回來看他們?
這麼想著,她心裡踏實了一些。然而一撇頭,卻再次看到了身穿白衣的紀雲開飄在她床畔。
他雙足離地麵尚有半尺的距離,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但是周月明此時已經沒有心思去分辨他的神情。
他是飄著的!他沒有影子!
如果說白天她還對紀雲開的死有一些懷疑的話,那麼此刻她一點懷疑都沒了。如果人活著,魂魄怎麼能飄到這裡來?
她的內心被驚恐所籠罩。她不自覺抓緊了青竹的手臂:“青竹,鬼,是紀雲開啊……”
手臂的疼痛讓青竹秀眉微皺:“姑娘?”她耐心而溫和:“姑娘,沒有鬼的……”
周月明顫著手指了指:“真有啊,就在你身後,我床邊,是紀雲開啊!”
似是在應和她的話一般,白衣紀雲開竟向她們飄近。然而他隻飄了兩步,又遲疑著停在那裡,好奇而疑惑地看著她們。
“啊?”青竹也給姑娘的神情嚇到了,她顫巍巍回頭。床邊隻有衣架,並沒有什麼鬼。但姑娘如此認真說有鬼,也讓人毛骨悚然啊。
“你沒看到?”周月明有些懵。
青竹點一點頭,如實回答:“姑娘,什麼都沒有啊。”她遲疑了一下,輕聲道:“姑娘是看岔了還是……”
魔怔了?
姑娘從得知紀公子的死訊開始,就有些異常。興許是姑娘年紀小,被嚇著了。
還是說,真的有鬼隻是她看不見?
周月明神色古怪:“你看不見?他明明就在那裡啊!”
這會兒還在呢!他正低了頭,慢慢下降,你看不到嗎?!
“姑娘怎麼還不睡?”門外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周月明精神一振:“宋嬤嬤!”
夜裡安靜,周月明的乳母宋嬤嬤是被這邊的動靜驚醒的,看見燈亮著,就過來瞧瞧。
青竹也忙道:“宋嬤嬤,姑娘做噩夢了,您老人家也來幫著哄一哄吧。”
她心說宋嬤嬤畢竟是經事的老人,比她和姑娘都見多識廣。
見到乳母,周月明急忙道:“嬤嬤,有鬼!”她說著指向床頭,卻驚訝地發現什麼都沒了:“鬼呢?”
宋嬤嬤嚇得麵無血色:“姑娘彆嚇嬤嬤……”她雙手合十,低聲祈禱:“佛祖保佑啊……”
或許是身邊有倆人陪著壯膽,周月明懼意稍微減輕了一些,她四下張望,已經沒有鬼影了,但她仍心有餘悸。她同宋嬤嬤說方才的經曆,宋嬤嬤震驚而難過,連聲道:“我可憐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