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發覺他一露出這樣的“白衣紀雲開”的神情,她就會降低對他的防備時,他不自覺地就柔和了神色。
周月明皺眉,有些為難,又有點不解。他是怎麼做到完全當那天的事情從未發生過的?
“卿卿……”紀雲開抿了抿唇。
周月明咬一咬牙,點頭:“好。”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那些時光都是獨屬於她一個人的秘密。她看見了一個魂魄,那個魂魄幫她許多。現在有一個人和她共同擁有它,那個人還是她曾經很討厭很討厭的人。這感覺有點奇妙。
既然他不提那些事,那她也就不提好了。不過不躲他麼?周月明秀眉微皺,他已經搬出了安遠侯府,以後見麵的機會肯定不多,其實也無所謂躲不躲了。
紀雲開望著她平靜的側顏,心臟不受控製地漏跳了一拍。從小到大,她每每隻要見了他,就神情不悅,掉頭就走。有時迫於無奈和他說話,也說不上幾句。像此刻這般剖心談話,以前也隻在夢中出現過。——唔,他穿白衣那會兒,好像也出現過。
他很享受這樣的時光,但對於另一件事的擔心讓他不得不輕咳一聲,問道:“卿卿,昨天壽宴上那些人……”
不等他說完,周月明的臉就騰地紅了。躲在屏風後麵相看男人,對她而言,是件挺丟人的事情。被紀雲開當麵提出來,她覺得尷尬。這會兒重提,她更覺尷尬羞窘。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是我爹叫我去的,我事先並不知情。”
話一出口,她又有些懊悔,怎麼像是跟他解釋一樣?她好像沒有和他解釋的必要。
紀雲開唇角微揚,黑眸盯著她:“是嗎?”
周月明臉頰微燙,也不看他,小聲道:“是啊。”
“那你沒有中意的吧?”紀雲開仍不放心。
“我……”周月明心說,這其實跟你關係也不大。她輕聲道:“紀雲開,你彆問了。”
她是不討厭他,還把他當成了自己人,但這不代表她能毫無芥蒂地和他談論這種事情。關於婚姻大事,她跟自己親兄長談論都會不好意思,更何況是和他。
紀雲開深吸了一口氣,她的回答並沒有讓他放心。他不死心地追問:“卿卿,到底有沒有?”
他眼中的焦灼隱約可見,周月明壓下心頭的煩躁,不自覺聲音提高了一些:“沒有。”她皺一皺眉,續道:“我根本就沒仔細看,我隻看清楚你了。紀雲開,不說這個了,我不想跟你說這個。”
她聲音很輕,說著話時,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帶了一些央求的意味。
“好好好,不說不說。”紀雲開黑眸沉了沉,聲音很低,唇角卻忍不住翹起。
她說她隻看到了他。
這種好似哄小孩子的語氣讓周月明越發不自在了,甚至有點手足無措。這感覺對她而言是陌生的,她何時在紀雲開跟前這般局促過?
她一定要改變這種狀態。
於是,周月明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我今天是來跟祖母請安的……”
“嗯。”紀雲開點頭,“我知道。”
她每天清晨都會給老夫人請安,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不然也不會在這裡堵她。
斜了他一眼,周月明一字一字道:“你已經耽誤我很長時間了。”
紀雲開唇角微勾:“抱歉,我很歡喜。”
周月明沒去深想這兩個短句之間的關係,隻覺得莫名其妙。她清了清嗓子:“所以,你讓一讓,我該走了。”
紀雲開心中不舍,但還是側開身子,輕笑:“嗯。”
周月明收斂情緒,衝他點一點頭,抬腳離去。
剛行數步,就聽到紀雲開在身後喚她:“卿卿——”
周月明腳步微頓,回頭看他,眼中寫滿詫異。
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她臉上,白玉般的臉頰隱隱有些紅暈。她微偏著頭,就那樣認真而又好奇地看著他,似是在等他接下來的話。
紀雲開的心弦被猛地撥動了一下,已經到嘴邊的話就那樣硬生生卡了殼。
周月明眨了眨眼睛:“怎麼了?還有事?”
“我明天能繼續來見你嗎?”紀雲開問,他念頭轉的極快,短短數息間,已經找到了理由,“我有東西要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