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天空壓著厚厚的雲層,那些雲層壓得很低,看起來很重,極富穿透力的晨曦被隔絕在雲層上方。
布魯斯·韋恩和阿爾弗雷德坐在車的前排,三個孩子坐在後排,為成年人設計的安全帶對兩個小孩起不到一丁點作用,拘束不了他們的行動。
淩晨四點到五點之間是精神最放鬆的一刻,哪怕是布魯斯·韋恩,在得知自己有兩個孩子在後排玩耍的時候,他的精神也不由得隨著時間放鬆了一會。
全能的阿爾弗雷德管家也沒想到韋恩家有一天能迎來兩個孩子,去完酒店把少爺和小姐的行李拿回來後,他們就該回韋恩宅邸收拾新家了,死氣沉沉的家將會迎來不一樣的景色。
他心裡一動,收回看向後視鏡的視線說:“您可以休息一會,快白天了,蝙蝠也該回去休息了。”
“你沒睡覺嗎?晚睡的孩子會長不高哦。”卡珊德拉也轉頭看著他,鼓囊囊的小包被阿福特製的小甜餅和純牛奶塞滿了,她拉開拉鏈,拿出一瓶純牛奶,猶豫了幾秒又多拿了一顆薄荷糖,一起送給布魯斯.韋恩說:“給你,喝牛奶會長高。”
已經停止發育的四十歲老父親:“不用……”
阿爾弗雷德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覺得卡珊德拉小姐說得有道理,老爺您以為呢?”
“……不用這麼客氣。”
布魯斯.韋恩接下糖和牛奶,心不甘情不願地喝了一口,趁牛奶的味道還沒占領上風之前迅速吃掉薄荷糖。
最終還是沒逃過,補回了蝙蝠洞裡被眾人遺忘的牛奶。
至少女兒很貼心,知道他討厭牛奶的味道還多給了一塊薄荷糖,強力薄荷的味道比牛奶更刺激,剛放進嘴裡,薄荷糖開始自動融化,口腔已經沒有多少牛奶味了。
卡珊德拉看著布魯斯.韋恩喝完所有牛奶,還衝她笑了笑,心裡沒事盤算起了一個主意,不懷‘好意’的目光逐漸轉向了車上的另一個人。
提姆.德雷克。
過了不一會,卡珊德拉挪到提姆·德雷克身邊,衝他甜甜地笑了笑說:“哥哥,你好。”
達米安透過窗邊的一絲縫隙看向外麵,詭異的是他對卡珊德拉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完全不在乎她叫彆人哥哥。
提姆·德雷克受寵若驚:“你好。”
卡珊德拉問:“你困了嗎?”
提姆·德雷克張了張嘴,本想說還好,才四五點,他平日連續兩天不睡覺都沒問題。
可是女孩的麵部微表情藏的太差了,畢竟是個沒經過訓練的孩子,差點把我對你不懷好意寫在臉上,被人一眼看穿也不奇怪。
小孩子能做什麼惡作劇呢。
提姆·德雷克不以為意,順著她的意思說:“有一點。”
“那太好了,給你這個……”卡珊德拉從身後迅速拿出準備已久的牛奶和一小塊薄荷糖往提姆·德雷克手裡一塞,像怕他反悔似的東西一丟,毫不留情地回來了,把‘拔*無情’運用到了極致。
討厭的牛奶瓶朝提姆·德雷克的方向滾了滾,直到貼到他的大腿才停下來。
這是……?
阿爾弗雷德頭都不回,認真看著道路,隨口附和說:“卡珊德拉小姐說的沒錯,牛奶有幫助睡眠的功效。”
上當了!提姆·德雷克突然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惡魔兄妹!惡魔管家!隻有冰冷的蝙蝠俠還有一絲絲屬於人間的溫度,他剛才一口氣把整瓶牛奶喝完了,想必非常喜歡,那不如……
“阿福說的沒錯。”脫下蝙蝠戰衣的布魯斯·韋恩對他笑了笑,如果不是身體刻意往旁邊靠了靠,他一定會誤以為布魯斯.韋恩是友善的。
他們是惡魔家族。
達米安可不管這些,卡珊德拉總不會把牛奶送到他手上,他往裡麵靠了靠給卡珊留出足夠的位置說:“不要隨便叫彆人哥哥。”
卡珊德拉衝他吐了吐舌頭,背靠軟墊開始盤算剩下的兩瓶牛奶要送給誰好呢?
阿爾弗雷德是‘送’他們牛奶的爺爺,雖然她一直說不要,但是爺爺還是強行把四瓶牛奶塞進包裡。
再排除一個達米安,他是親哥,絕對不能害他。
算上躺在床上的騎士先生也還剩一瓶,那現在隻剩下……她自己?
卡珊德拉猛地搖搖頭,不行,一定還有人,趕快再好好想想。
她見過的,能在附近找到的人。
掰開小手,按下手指一個個算,最後遺憾的發現除非把隻見過一次的路人算上,不然沒有人能送。
就在這時,提姆·德雷克倒吸口冷氣,咂了下舌說:“哇,這個薄荷糖好清涼,比咖啡還要提神醒腦。”
那當然,這可是前台姐姐特地送給我的。
等等,前台姐姐?卡珊德拉頓時雙眼冒光,她想到要把牛奶送給誰了。
前台姐姐,你簡直是天使!
卡珊德拉身體往前傾,小手往前排座椅晃了晃,拍響阿爾弗雷德的皮質座椅說:“我們快回酒店。”
對前台姐姐送薄荷糖的回禮,一瓶來自韋恩家的牛奶。
“如果您希望的話。”阿爾弗雷德笑著回應,下一秒,他像是突然才想起來一樣:“對了老爺,差點忘了告訴您,我把消息告訴迪克少爺,他說他現在就回家等您。”
布魯斯·韋恩扭頭去看主駕駛座:“新羅賓還是兩個孩子?”
阿爾弗雷德翹起了唇角:“身為韋恩家的一份子,蝙蝠俠的第一任助手,我覺得他有資格全部知道。”
說完他一腳踩下油門,轟隆轟隆的引擎聲蓋住了布魯斯·韋恩的輕歎,至少有一段時間迪克.格雷森不會走了。
筆直的道路上,銀白色跑車開始加速,他們的身後是被晨曦的微光覆蓋的哥譚郊區,前方是被烏雲覆蓋的哥譚,像一隻張開巨口的猛獸,將進入的人全部吃掉。
銀白色跑車狠狠地衝進濃霧,撕裂猛獸,進入它的腹中。
……
空氣中四處彌散著死寂和不安,翠西全身僵硬不敢動彈,她已經這樣蹲著十分鐘了,雙腿有點麻,站起來腿也會軟一下,根本跑不了,她沒有選擇,身邊還有一堆和她一樣抱頭蹲著的人。
因為他們麵對的人是JOKER,哥譚的犯罪王子。
蝙蝠俠哪裡?為什麼他還沒有殺了這個瘋子,他是幫凶嗎?這是他們現在唯一的想法。
“我的目的隻有一個,你們知道我在等誰,不要發出噪音。”JOKER隨手拿起檸檬汁喝了一口,不太酸也不太甜,他嫌棄的丟掉杯子,玻璃碎片飛濺,但連發出短暫尖叫聲的人都沒有,他們都懼怕JOKER的手段。
沒有人敢發出聲音讓他覺得很無聊,除了蝙蝠俠,世界上的其他人腦子裡就像塞滿了稻草一樣,JOKER覺得自己能做的隻有把他們殺掉,不然他們腦子裡的稻草會長到他的腦子裡,他就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JOKER躺在地上,昂起頭看向頭頂,巨大的水晶吊燈垂掛在天花板上,如果它掉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閉上眼睛,仿佛已經聽到了水晶碎裂的嘩啦聲,悅耳極了。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燈,從一吹即滅的蠟燭到漂亮的水晶燈,蝙蝠俠的內心就像JOKER曾經見過最大最漂亮的水晶燈,讓他忍不住期待水晶燈破碎的那一刻,一定很美。
這盞玻璃燈曾經幾近破碎過,又被重新粘好了,隻要再推幾次,它一定會發出讓自己開心的聲音。
想到蝙蝠俠,JOKER睜開眼睛:“我們來玩個遊戲吧,這個遊戲規則很簡單,隻要運氣好你就能贏,當做打發時間的遊戲剛剛好,你們覺得呢?”
沒有人敢說話,生怕第一個被抓去‘去’玩遊戲的人就是自己。
打破寂靜的是一聲木倉響,有人從樓上下來了,他的出現打破了一邊倒的局勢,伴隨著不斷接近的木倉響,被壓迫的人仿佛察覺到了一絲希望。
幾人站起來,驚喜的大聲喊道:“Batman!是他!快來救我們!”
隻要蝙蝠俠登場,JOKER的目光就不會放在其他人,他忽視蚊子吵人的聲音,抬起頭看向樓上:“你終於找到我了,Batman。”
回答他的是被一腳踹下樓的同夥,傑森·托德臉上帶著刺客聯盟的麵罩,緩慢地從樓上走下來說:“Who’sF*ckBatman。”
“……哈哈哈哈!!!!”JOKER愣了一下,隨後爆發出瘋癲的笑聲,笑到自己都感覺累了,他從包裡掏出一塊白手帕擦了擦眼角:“我還以為你死了,小知更鳥,想回來唱歌給我聽嗎?我想念你的慘叫。”
一道微不可查的陰影在心間盤旋,傑森·托德沒能抓住那是什麼,從看到綠色開始心情變得越發糟糕,煩躁的心情在看到JOKER的一頭綠毛時到達頂峰。木倉口對準JOKER:“那要看看你能不能付得起出場費了,友情提醒,我的出場費很貴,要你的命來付。”
JOKER神色悠然,甚至可以說是愉悅:“為什麼被折斷了翅膀你還是學不會乖巧。”
傑森·托德在JOKER陰冷癲狂的氣場下壓迫的幾乎要透不過氣,帶著瘋子特有的不懷好意。
大腦產生比聽到蝙蝠俠時更強烈的刺痛,像一把尖錘子狠狠紮進腦子裡攪和,再用熱油把腦漿澆的滾燙。
戰鬥還沒開始,傑森·托德感覺自己已經死過一回,冷汗隨著額頭流下來,和JOKER之間的戰鬥還未開始就已經輸了。
該死的,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身體不聽使喚……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
耳畔響起淩冽的刀鋒聲,JOKER的刀口在身體表麵留下一道道傷痕,輕微的疼痛混合著輕微的血腥味彌散開,刺激大腦變得更加清晰。
漆黑的披風,刺鼻的鮮血味,鐐銬碰撞的聲音和瘋狂的笑聲混合……那些本該被埋在最深處的記憶,隻是稍微想起來就讓傑森·托德牙齒都要咬碎的記憶被掀起來了。
一切聲音都淡下去後,他好像聽到了骨骼碎裂的聲音,但事實他的肢體好好的,JOKER的四肢同樣也是。
頭嗡嗡地響,疼痛和眩暈感在幾秒鐘後迅速消退,傑森·托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笑了,他的身體開始因為興奮而顫抖,平靜的心臟終於加速跳動起來,綠色的拉撒路池水在他的血液裡流淌,加強他的身體和反應能力,卻促使他的意識變得瘋狂,渴望戰鬥。
一道看不見的熒光跟隨著綠光,頭疼似乎緩解了不少,傑森·托德掏出雙木倉對準JOKER的膝蓋。
‘砰!’
子彈打偏了,不過傑森·托德找到了適合他的戰鬥方式,這次他絕不會再倒下去。
“選一個?你更喜歡哪把?”他看似苦惱的皺起眉頭,兩把木倉同時朝JOKER開木倉:“我覺得兩把一起來更好,你說呢?”
視線交彙的短短四五秒之間,JOKER知道蝙蝠俠的小知更鳥飛回來了,但是他帶著尖銳的利爪和鳥喙,再也回不了充滿溫暖的蝙蝠家。
麵對衝著臉來的兩顆子彈,JOKER條件反射躲開,兩顆子彈順著臉擦過去,被擦過的地方發燙,傳來肉燒焦的味道。
就該這樣!小知更鳥離開鳥媽媽的懷抱,鳥媽媽的憤怒會化成一根針,對準催促引.誘孩子離家的敵人。
JOKER又想到刺激蝙蝠俠的辦法了,希望這次能惹怒他。
垂在身體兩側的拳頭緊了緊,最終鬆開了,JOKER幾乎是任由傑森·托德毆打,偶爾還次手抵抗一下。
傑森·托德沒察覺出異常,他的大腦已經被憤怒侵占,隻想狠狠用暴力解決‘殺’他的凶手。
卡珊德拉一行人就是在這時候到的酒店,她拉著阿爾弗雷德往裡麵走,一路上這位手巧語甜的老年人得到了女孩的歡心。
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小聲點,騎士先生可能還在睡覺。”
阿爾弗雷德恰到好處問:“他生病了嗎?”
卡珊德拉關心地點點頭說:“嗯,總是頭痛,可以帶他去檢查嗎?”
“當然,檢查一點都不痛,對不對?”
“對。”
阿爾弗雷德笑了笑,突然他的腳步停了,酒店裡有異樣。
他側過頭說:“老爺,見麵禮忘車裡了,您能幫我去拿一下嗎?”
話還沒說完,布魯斯·韋恩轉身跑進車裡,嚇了老實坐在座位上的提姆·德雷克一跳:“有什麼忘了帶嗎?”
布魯斯·韋恩沒有說話從座位下抽出黑色戰衣,順手按了個按鈕,車頂一道改變肉眼視覺的光閃過,銀白色的跑車外形變得像蝙蝠車一樣,隻是障眼法,蝙蝠車該有的功能它都沒有。
看到戰衣,提姆·德雷克明白了,立刻拿出隨身攜帶的電腦,雙手飛快又熟練地在鍵盤上敲打,頭都不抬說:“直接進去,監控交給我。”
布魯斯·韋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將少年的舉動記在心裡,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穿上蝙蝠戰衣走出跑車。
蝙蝠俠從蝙蝠車裡走出來,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越過玻璃門望過去,JOKER看到了那道漆黑的影子,他直接放棄了最後抵抗,順著傑森·托德的力氣暈了過去。
單方麵的戰鬥結束了,傑森.托德發泄的差不多了,他沒有虐待人的癖好,隻是拿起木倉對準了JOKER,輕聲說。
“再見了,我的噩夢。”
拉開保險,子彈上膛,最後扣動……
布魯斯·韋恩喘著粗氣,用上繩槍才來得及阻止,身體擋在JOKER麵前說:“一把木倉解決不了問題,放下它。”
兩把木倉口對準了蝙蝠俠,頭往左點了點,傑森·托德說:“所以我帶了兩把,讓開。”
“我不可能讓開。”
傑森·托德盯著布魯斯·韋恩看了半響,沒有人能動搖蝙蝠俠的想法,他知道今天除非向蝙蝠俠射一子彈,否則他絕不會讓開。
當然,他也不會躲開。
傑森·托德壓下木倉口:“為什麼?我殺了JOKER,你還是不殺人的蝙蝠俠,跟你有什麼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