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道外。
左手拿著電流項圈遙控器的總教官牛賀川麵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緒。
啪嗒。
好似手抖,遙控器險些掉落。
他翻掌一撈,重新拿起遙控器。嚴酷臉色發生著微不可查的變化。
迎著日光,依稀可見,所有眺望這一幕的兩百餘入營學員化為神色驚愕的雕塑。
仿佛按了暫停鍵,所有人的表情目光,當場凝固,茫茫然無法思考,望著發生在三百米之外的震駭場麵。
眾人看不清……
午後陽光卻強烈……
照耀那一位身影無比高大,又因距離較遠,隻見到渺小模糊的人影與那些凶狼瞬間碰撞在一起!
“來!來!來!”
一聲更比一聲高,回蕩心間,表麵卻一聲不響。
他在沉默中爆發!
最後一個字在心底炸裂,唐鴻忘記了一切煩惱與憤怒,暢快淋漓那一拳直接甩在撲向蔣璐璐後背的那頭餓狼。
渾身戰栗!
再考慮值不值得,再考慮有沒有這個必要,統統失去意義。
嘭!
一拳劈腰,震勁炸出一聲響,那頭餓狼跌回去!
又有三頭餓狼撲過來!
唐鴻感覺自己大概是瘋了,從沒有搏殺經驗的他,居然要一個人阻攔這麼多凶殘餓狼。
瘋了就瘋了。
唐鴻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彆碰這女孩!”
唐鴻緊繃肌肉力量灌入拳頭砸開一頭狼,左臂架住一頭狼,第三頭餓狼直直咬向他腦袋。
“滾開!”
一頭撞過去!
瞬間爆發的力量好比啞鈴撞擊!
左臂血流,狼口緊咬,強大意誌力使他忽略劇痛,左手翻過來抓住狼口下顎,右手掰開狼口上頜,拋開這頭狼。
兩三狼見他凶猛,繞過他,撲向蔣璐璐。
“啊!”
刹那爆發,已經儘力,他畢竟不是超凡,想要護住蔣璐璐根本不現實,唐鴻下意識一聲狂吼。
諸多餓狼同時發軟倒下去。
他這時才發現每條狼全都戴著金屬項圈,大概是電流擊暈,腦海閃過一個模模糊糊的推測。
與此同時。
偌大跑道早已經寂靜到了極點。
狼的哀鳴,引起亡命狂奔大部隊的回頭。這一回頭,便是驚鴻一瞥,全都驚呆了。
一個個僵在原地,那雙腳好似灌鉛再也挪不動。
難以想象的畫麵在眼前,眾人駭。
緊跟著寂然沉默在蔓延,在發酵。
無論是誰,都沒想過。居然有人敢回頭,敢直麵那些餓狼,要知道鮮血淋漓的殘軀還躺在跑道之上。
兩聲淒厲慘叫依舊繚繞在心頭。
盛夏熾熱,熱得人汗流浹背,那身影仿佛有萬丈光芒蓋住了晴天烈日讓人睜不開眼睛。
“這就是超凡者吧。”
“要是,那人成不了超凡。在場的還有誰能。”
就算是飽讀書籍的郭泊君也無力描述,詞彙量異常匱乏。
他莫名想到兩句詩: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轉念一想,又覺不恰當,郭泊君歎了口氣:“狂笑驚散四方客,大怒偏向虎山行。”
“了不起!”
“了不起!”
郭泊君喘息著,方才提心吊膽,強提著的一口氣漸漸鬆開,極度緊張過後的空虛、彷徨、茫然情緒湧入腦海。
雙腳發沉又發軟,渾身冒汗,是眾人切實體會。
被狼追著跑的緊迫感,聽聞慘叫的心悸,再到這一刻眼睜睜看著那人回頭舉起拳,直到塵埃落定,一切皆無意義。
“回去吧。”
蕭子允沉聲說道。
陸陸續續的抬步,眾人往回走。
這些人回到唐鴻所在位置。總教官牛賀川也領著尚未參加這一次特訓考驗的兩百名入營學員來到唐鴻身前,他張了張嘴。
牛賀川看著唐鴻
剛剛那一幕,他確實吃了一驚。
黃河組織屬於民間機構,基本招不到軍人素質的學員。
而唐鴻的舉動,是曆屆特訓營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例,正常人隻顧著悶頭逃跑。
“你太衝動了。”
牛賀川神色複雜,欲言又止:這是天生的超凡,同等天分甚至差些也無妨,特訓營資源分配會優先考慮這樣的人。
但站在客觀立場看待,唐鴻重要性遠超蔣璐璐。
雖然是假的,是一場考驗,牛賀川仍然認為這麼做不值得,他沒說,唐鴻卻能感覺到。
衝動麼。
也許吧。
唐鴻喘了口氣,輕輕道:“傻子都知道的事兒,是啊,多此一舉太幼稚……可是萬一呢,萬一有意外,萬一這孩子就出事了呢。我要的,隻是擋住這萬一。”
牛賀川頓時動容,從始至終他做的隻是防止那萬分之一?
牛賀川凝視著唐鴻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色道:“我收回上一句話。”
“不過還是講一下。”
“遙控器在我手裡。即使信號出故障也沒事,有兩位教官在金屬網格外麵跟著你們。”
牛賀川往前一步,指指右側。
唐鴻瞥了眼已經從金屬網格另一側翻過來的兩位教官,又垂眸看著地麵。
“華禹死了?”
“對。”
牛賀川更加欣賞:“由於我個人的不慎失誤,導致學員華禹死亡。”
唐鴻扯了扯嘴角。
他覺得華禹這人有些奇怪,沒想到真的存在問題。
甚至到了總教官不得不借助這次考驗作為掩飾,將其殺死。
“蔣璐璐!”
這時牛賀川朝著蔣璐璐大喝,怒其不爭:“你為什麼站著不動!”
他說的是剛才那一刻,蔣璐璐偽裝鴕鳥的荒唐行為。
牛賀川完全無法理解,很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