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這一次通告結束之後,經紀人當著所有人的麵重點批評了白以涪。

“不是跟你說過了要按照標準答案來回答問題嗎?”

他推了推眼鏡,然後捏著台本在桌子上拍得啪啪作響,一臉生氣地指著眼前這個清冷少年罵道——

“你想自由發揮也就算了,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剛才說的是什麼東西,知不知道這樣有損你的偶像身份?”

“我不管你打得什麼主意,但是必須得維護好公司給你安排的人設!”

“要好好遵守規矩,少說話,聽見沒有?”經紀人的身高雖然略遜於白以涪,但是他的姿態卻高高在上,眼底滿是精明的算計和冷血,“我們公司養你不是讓你吃白飯的,以後再多說一句錯話,那可就要扣工資了。”

見眼前的少年垂眸不語,一句話也不反駁,他還以為對方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便忍不住在心裡暗想——

“到底是窮人家出身的,沒什麼見識,不過也比較好控製,就算人氣高又怎樣?還不是得靠著公司吃飯。”

想到這裡他心裡勉強有些滿意。

於是就拍了拍白以涪的肩膀,原本嚴肅的神色稍微緩和了點,他打完大棒再給一個甜棗,罵完之後又隨口說了點沒什麼用的好聽話——

“你也彆急著表現,隻要乖乖聽話就好了,公司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而此時,張紀恩正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翹著個二郎腿,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熱鬨,徐艾則是在他旁邊挨著坐,嘴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嚼著口香糖,眼底滿是幸災樂禍。

助理站在沙發後麵給張紀恩按摩肩膀,偶爾小心翼翼地問:“紀恩少爺,你看這個力道成麼?”

張紀恩懶洋洋地“嗯”了一聲,然後有些乏味地揮了揮手,“不用按了,你走吧。”

“好的。”助理立馬撤下了手,規規矩矩地應了一聲,緊接著飛快離開了。

張紀恩若無其事地轉了轉剛被按摩過的脖子,隨後對著正在教訓白以涪的經紀人開腔——

“老餘,以涪畢竟是我們組合裡年紀最小的,又剛剛成年沒多久,心性不成熟經常犯錯也是正常,其實作為隊長我也有責任,應該好好管教他才對。”

當經紀人看向了他時,原本黑著的臉一下子就放晴了,堪稱是變臉絕活,他一臉和藹地說:“還是紀恩懂規矩,不過雖然你是隊長,但也不必什麼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倆人你來我往地恭維著,就這麼把白以涪晾在了一邊。

唐淩看了之後,

不知為何心裡也開始有點生氣了。

經紀人雖然帶他們也挺負責的,但是卻肉眼可見的趨炎附勢、唯利是圖。

在任何場合裡隻要是他們犯的所有錯誤,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全部都怪罪在白以涪的頭上。

原因很簡單,整個組合中隻有白以涪是沒背景的。

至於其他成員可都是有背景的資源咖,他一個也不敢動,更彆說是被公司強捧的張紀恩了,那更是要好聲好氣的伺候著,因此在平日裡也足以可見經紀人對他明晃晃的偏心。

坦白說,對於唐淩來說,經紀人待他還可以。

可對於白以涪來說,卻很刻薄。

這時候,張紀恩瞄了一眼始終沉默不語的白以涪,對著經紀人笑眯眯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我覺得要不再減少一些沒必要的鏡頭吧,畢竟我們是一個組合的,老是在鏡頭麵前失誤的話也容易影響到我們組合的形象。”

他意有所指。

雖然張紀恩裝作一副完全為組合考慮的模樣,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在惡意針對白以涪,並且想要趁此機會再次打壓對方。

所有人的神情變得極為複雜,

有幸災樂禍的,有漠不關心的,還有忿忿不平的……

而在這種暗潮洶湧的氛圍裡,作為被欺負的一方,白以涪卻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冷眼旁觀這一切,好似他的靈魂已經脫離了□□,處於上帝視角俯瞰著凡人可笑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在一刹那,他像是換了一個人。

又或者是……

暴露了自己的陰暗麵。

白以涪重新給自己裹上了一層堅硬的寒冰,即使被他人肆無忌憚地傷害著,卻隻能讓他變得更加冷漠麻木。

全然沒有了知覺。

角落裡的少年眼底泛著戲謔的冷光,仿佛他的人性漸漸淡去,處於某種製高點之上,就像是在……漫不經心地看戲。

——而且是在看自己的戲。

在某些時候,唐淩有種出乎意料的直覺。

當彆人都以為白以涪被嚴厲的經紀人教訓得抬不起頭時,在電光火石之間,他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那雙淡漠的眼睛——

眼神交彙的一刹那,

突然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

緊接著又被自己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假設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開始不安了起來……

他本能地認為在原著中最為耀眼奪目的主角受不應該是這樣的,而是應該在舞台上儘情地釋放生命力,給所有的追隨者以最大的希望。

不知為何,唐淩有點生氣了,並且愈演愈烈。

甚至在心裡泛起了一絲絲委屈。

他好不容易才慢慢融化了白以涪身上的冰雪,一點點地剝離了他身上如同雕塑般冷硬的泥土,將對方漸漸地拉回了人間。

可現在倒好,一朝回到解放前,白以涪又重新回到以前那種冷心冷清的狀態了。

唐淩承認自己一開始的目的隻是想要把主角受當作工具人,利用他一起麥麩提高點人氣。

但是這麼多時間相處下來,他已經逐漸帶入了對方的喜怒哀樂,甚至產生了一種養成主角受的滿足感。

可他卻也清醒地意識到,

白以涪最不需要的就是……廉價的同情。

就在這時,經紀人像是在認真忖度著張紀恩的建議,最後下定決心了似的突然出聲,“既然你這麼說的話……”

“那我跟公司商量一下,然後再做考慮。”

他看似公事公辦地宣布了自己的想法,實際上卻是犧牲了白以涪的利益來遷就張紀恩。

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如此草率地決定了白以涪接下來的出鏡率,而從頭到尾他始終沒有什麼發言權,在他們的眼裡一向是個透明的存在,不值一提。

誰讓他是個沒背景的素人呢?

在踩高捧低的娛樂圈裡,貧窮就是原罪。

已經忍無可忍的唐淩本想跳出來把他們痛罵一頓,可後來一想到這些炮灰得罪主角受的下場實在有點淒慘,也懶得多費口舌了。

他走過去一把抓住了白以涪的手,

不容置喙地說:“跟我走。”

緊接著他乾脆利落“砰”的一聲打開了房門,就這麼任性地帶著白以涪溜了。

經紀人反應過來後先是質問:“你們要去哪裡?”

唐淩置若罔聞,

不僅繼續拉著白以涪跑,而且還跑得更快了。

於是身後傳來了經紀人的咆哮聲,“唐淩——”

但是唐淩卻頭也懶得回,

像是沒聽見一樣。

他們就這樣不顧一切地跑著,微風輕輕地撩撥著細碎的發梢,在某個瞬間仿佛能夠衝破時空的枷鎖——

白以涪的手被攥得很緊,

甚至能感受到對方手心裡有些黏膩的汗漬。

那一刻,好似現實裡的所有苦難,很快就在唐淩散發著朝氣的體溫裡漸漸地消解,並且褪去了原本張牙舞爪的顏色。

變成了毫無意義的紙老虎。

剛跑出了整個建築大廳,原本燥熱的太陽被灰色的雲給蓋住了,緊接著下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很快就驅散了炎熱的暑氣。

“以涪,你看!”唐淩仰望著天空,伸出手去接那些雨滴,眼睛亮亮的仿佛透著光,“這大概是八月以來的第一場雨吧,沒想到正好被我們給撞上了。”

白以涪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

隨即,唐淩就歡呼雀躍地拉著白以涪闖入了雨幕之中,不顧自己的衣服被雨水打濕了,在路過撐著傘的行人中穿梭,就像倆個二傻子似的。

而此時的唐淩,不再是鏡頭前恪儘職守的愛豆。

自由地像一隻無拘無束的小雀兒。

“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淋夠了雨的唐淩對著眼前的少年一臉神秘地說著,並且露出了一個略顯俏皮的笑容。

頰邊突然冒出來了兩個酒窩。

看著那個笑容,任何人的心跳都會不可避免地漏一拍。

——包括白以涪。

緊接著,唐淩叫了一輛出租車。

當出租車司機看到他們落湯雞的形象後,不由感慨:“到底是年輕人啊,就是經得起折騰,不過你們要小心點,可彆弄臟了我的車。”

在普通人麵前,唐淩倒是沒什麼少爺架子,他乖乖地回道:“師傅放心吧,我們會小心的。”

告訴司機目的地後,車子便開始啟動了。

在馬路上不疾不徐地行駛著。

無數車輛、行人以及建築物在車窗外不停地往後撤退,就像是一出沉默的連環畫,在不停地翻著頁。

此時的唐淩也不似往日那般活潑,隻是側著身子看向了窗外的風景,難得安靜了下來。

雨還在下。

伴隨著雨聲,唐淩跟著車子微微晃動。

從他的鬢角有一滴水珠緩緩地滑落,從臉頰到脖頸,再順著肌膚的紋路一直下滑至領口處……

然後就隱匿不見了。

而這一幕恰好被白以涪的視線給捕捉到了。

他的眼神微微一黯。

“你盯著我看乾嘛?”感受到了一股難以忽略的視線,唐淩便轉頭看向了對方,有些莫名其妙地問。

白以涪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眼睛,然後道:“沒什麼。”

“噢。”唐淩隨口應了一下。

很顯然也沒有放在心上,一如既往的粗線條。

大概過了十分鐘,出租車停了。

臨下車唐淩還很有禮貌地跟司機道謝,等他就要關上車門走人時,突然被叫住了——

“你們是不是明星啊。”

唐淩忍不住驚訝地挑了一下眉,“你認識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