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淼淼坐到院子裡的石墩子上,開始回想她家和男主的恩怨。
兩家的恩怨涉及到了人命,總結起來其實就因為一個“情”字。
男主本名叫秦銳,今年才十二歲,他這麼小的年紀,按理說不應該下鄉的。
但男主家情況不一樣,他父母都是出國留過學的高知識分子,遇上十年時期,秦銳爺爺奶奶受不了磋磨沒了命,他父母則下放到艱苦的農場改造。
秦銳和他姐秦雅為了自保,隻能和父母斷絕關係。
而由於他們沒有彆的親人,下鄉當知青的秦雅隻好把年幼的秦銳也帶到了青山公社。
之後,因為秦雅長的漂亮,會受到公社不少年輕人追求,到年底時,更是有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想和秦雅生米煮成熟飯。
那時蘇淼淼小叔蘇豐年放假回家恰巧碰到了,身為軍人的他就見義勇為救了秦雅。
救命之恩是最容易產生好感的,秦雅對蘇豐年一見鐘情,自此開始女追男模式。
她有心,可蘇豐年無意,身為軍人,蘇豐年當時隻想著保家衛國,完全沒考慮過婚姻。
拒絕了秦雅後,探親假一結束蘇豐年又回了部隊,他完全沒想到,被拒絕的秦雅會抑鬱成疾,在半年後自殺。
這時秦銳的父母也在農場因為勞累過度生病去世了,全家隻剩下自己一個,秦銳找不到恨的人,就把恨意遷怒到蘇家身上。他發誓要讓蘇豐年也嘗嘗親人一個個死亡的痛苦,而他也確實做到了,隻是手段不太光彩。
說真的,當時看這段劇情的時候,蘇淼淼是真心同情蘇家人。
明明做了一件好事,結果卻害得所有親人死於非命,蘇豐年要是知道這個結果,估計會拍死當初救人的自己。
不過,幸好現在自己記起了劇情,這輩子有她在,秦銳就給她有多遠滾多遠吧!她一定不會再讓小叔招惹秦銳這個狼心狗肺的瘋批的。
由於對秦銳實在無感,蘇淼淼沒有去看熱鬨,而是在家裡洗起了田螺。
昨天蘇子國他們撈了一桶田螺回來,足足有十幾斤,這玩意很好吃,但清洗也非常麻煩,得需要用刷子把田螺身上的苔蘚刷乾淨,還要把尾巴剪掉,這樣才能入味。
不過,現在沒有冰箱,田螺沒了尾巴很容易死,放半天肯定臭的,蘇淼淼就打算先洗乾淨,下午再剪田螺尾巴。
專心洗洗刷刷,直到結束後蘇淼淼才意識到今天的太陽格外火辣,把她熱得滿頭大汗。
現在才十點,她還是在家裡的水井邊都這麼熱,她爺奶和媽媽在地裡乾活,肯定要比她熱幾倍。
蘇淼淼光想想就心疼,擔心親人熱壞了,蘇淼淼起身去她奶奶的房間,打算在櫥櫃裡找找食材,做個解暑的飲料。
夏天最好的解暑飲料自然是綠豆湯,可惜的是,她家剛好沒有綠豆,蘇淼淼隻能退而求其次,把櫥櫃裡的醪糟拿出來。
家裡的醪糟還是蘇滿紅送的,大概有一斤,這玩意在這個年代屬於稀罕貨,蘇奶奶一直舍不得吃,放得太久,廖糟的酒味都濃了許多。
好久沒吃醪糟,一聞到味蘇淼淼臉上就掛滿了笑容。
把醪糟搬到灶房,蘇淼淼又裝了一小碗玉米麵粉,打算做個玉米味的醪糟小湯圓。
其實醪糟的小湯圓用糯米做更好吃,軟糯Q彈,可惜家裡沒有,蘇淼淼才不得不用玉米粉。
首先還是燒火加水,趁著燒水的功夫,蘇淼淼把玉米麵揉成光滑的小團,分成小劑子,又把小劑子搓成長條,再切成豌豆大小的顆粒,小湯圓就完成了。
這時鍋裡的水也燒開了,蘇淼淼趁機放了一勺醪糟進去,醪糟遇到高溫,酒香味嗖的一下就上來了,香氣撲鼻。
蘇淼淼接著把小湯圓也放進去,煮個兩三分鐘,等小湯圓全部飄起來,再放適量的白糖就完成了。
煮好後蘇淼淼趁熱嘗了一下,發現用玉米粉做的小湯圓同樣軟軟糯糯的,隻是少了幾分Q彈,但依舊很好吃。
醪糟湯也非常好喝,既有酒香又有米香,味道甜滋滋的,喝了後感覺心裡都是甜的。
做的非常成功,蘇淼淼很滿意,不過滾燙的醪糟小湯圓可解不了暑,蘇淼淼又把醪糟裝在木盆裡放在井中冰了半個小時,等醪糟變涼才提著去地裡。
“呼……呼……”
農田裡,張紅霞把頭上的草帽摘下來給自己扇扇風,可由於太熱,扇出來的風也是熱的。
張紅霞熱的吐舌頭,忍不住抱怨,“這鬼天氣簡直熱死人了。”
張紅霞旁邊的婦人接過話茬,“可不是嘛!去年可沒這麼熱,也不知道今年會不會有乾旱?”
這話張紅霞不愛聽,“不可能,今天肯定會風調雨順的。”
乾旱對她們這群靠天吃飯的老農民來說是大大的壞事,輕則糧食減產,重則顆粒無收。
張紅霞是經曆過六十年代三年旱災的人,那段日子太恐怖,導致現在隻要提到乾旱她就心慌。
婦人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輕輕拍了幾下自己的嘴巴,懊悔道:“是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老天爺可千萬莫怪。”
張紅霞也在心中祈禱千萬不要乾旱,就在這時,蘇淼淼的聲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
“媽,我來給你送水了。”
張紅霞下意識轉頭,就看到蘇淼淼帶了個碩大的草帽,用提籃拎著兩個瓦罐。
由於天氣太熱,蘇淼淼的小臉熱的紅撲撲的,像成熟的桃子,額頭上還有幾滴汗珠往下滾。
這讓張紅霞心疼壞了,嗔怪道:“淼淼,這麼熱的天你來乾嘛?媽不渴。”
嘴皮都乾裂了還不渴,還隻顧著心疼自己……
蘇淼淼感覺自己的心裡也一揪一揪疼,這一刻,蘇淼淼好羨慕城裡的工人,要是她媽有個工作,就不用這麼累了。
壓下心底的難受,蘇淼淼故意燦爛的笑著說:“媽,我都提來了,你多少喝一點吧!我還把奶奶早上留給我的醪糟湯圓端來了,你來喝一點吧!”
醪糟湯圓四個字像是有魔力似的,讓周圍乾活的人精神一振。
“呦!紅霞,你家可真舍得,不年不節居然做醪糟湯圓。”
“紅霞,你這閨女可真孝順,居然舍得把醪糟湯圓讓給你,要是俺家孩子,估計喝八百次也不會想到俺。”
張紅霞嗬嗬笑著,“俺家淼淼確實挺孝順。”
但暗地裡,張紅霞卻瞪了蘇淼淼一眼,婆婆有沒有給蘇淼淼做醪糟湯圓她還不知道嗎?這死孩子,竟然拉著虎皮扯大旗。
蘇淼淼根本不怕她媽的冷眼,乖巧的把提籃放好,拿出大碗倒醪糟。
張紅霞一臉無奈,卻誠實的拔出踩在淤泥裡的腳。慢慢往蘇淼淼的方向走。
“嘩啦嘩啦……”
清澈的醪糟滿滿倒進雪白的陶瓷碗,醪糟的酒香也被風兒吹向了四周。
乾活的社員們聞到這股香味,覺得蘇淼淼做的醪糟格外的香甜,饞的大家直流口水。
不過,再饞也是彆人家的,大家不好意思討要,隻能賣力乾活,
外人不敢,蘇大嫂卻蠢蠢欲動。
她家前不久雖然和張紅霞家鬨了矛盾,可那是蘇老二乾的壞事,和她可沒關係。
這些日子張紅霞對她依舊如初,所以,張紅霞應該願意分她點吧!
“紅霞,俺也渴了,能讓俺喝點嗎?”
不要臉,張紅霞在心裡嗬嗬,嘴上卻說:“大嫂,這是俺家淼淼第一次給俺送東西,俺這心裡暖呼呼的,有點舍不得,要不等下次吧!”
蘇大嫂:
不就是不想給嘛!摳死算了。
心中不滿,蘇大嫂卻繼續厚著臉皮問:“罐子裡不是還有嗎?”
蘇淼淼笑眯眯的接過話茬,“大伯母,這是留著給我爺爺奶奶的,他們年紀大了,得吃點醪糟補補身體。我還帶了水,裡麵放了鹽,你要是口渴的厲害,就來喝水吧!”
醪糟雖然解暑,卻不解渴,所以蘇淼淼特意帶了點鹽水。
舍不得給醪糟,一點鹽水還是沒問題的。
可蘇大嫂聽了蘇淼淼的話卻嘴角抽搐,她萬萬沒想到,蘇淼淼看似揉揉弱弱的,說話居然綿裡藏針。
舍不得就舍不得嘛!還特意說是留給兩個老人的。
哼!不就是怕她厚著臉皮繼續討要嘛!一點破醪糟而已,誰稀罕啊!
蘇大嫂嘴都差點氣歪,可眼看著張紅霞咕嘟咕嘟幾口把醪糟喝了,她卻急了,三兩下衝到張紅霞麵前搶了她的碗對蘇淼淼說:“倒吧!”
蘇淼淼看著碗底剩了一點醪糟,提醒了一句,“大伯母,這是我媽喝過的。”
“俺不在乎,趕緊點俺渴死了。”
說話的時候,蘇大嫂的渾濁的雙眸死死盯著碗中剩的最後一個小丸子,一臉貪婪。
蘇淼淼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她大伯娘不是不在乎,而是故意的,就是為了沾點味。
就是一點醪糟而已,至於嘛……
蘇淼淼滿頭黑線,看了一眼張紅霞,見她輕輕點頭,才無奈倒水。
蘇大嫂還真不嫌棄,碗裡剛有半碗水她就說“夠了,”隨後她迫不及待抬起碗,猴急猴急罐進了嘴裡。
因為是鹽水,入口先是淡淡的鹹味,等品嘗到醪糟後,一絲甘甜突然在口腔中爆開,隨後蔓延像五臟六腑。
明明醪糟隻有一點點,然而那股甜味卻比糖精還厲害,甜的蘇大嫂心窩發軟。
可惜,隨著醪糟沒了後,這一絲甜就消失了,隻剩下了鹹鹹的味道。
蘇大嫂意猶未儘,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裝醪糟的陶罐。
張紅霞真怕她沒臉沒皮繼續要,趕緊說:“淼淼,俺們要乾活了,你快去找你爺奶。”
“好,”蘇淼淼看向了蘇大嫂。
小心思還沒說出來就夭折了,蘇大嫂臉拉的跟驢臉一樣長,恨恨的將碗甩到泥巴地上。
蘇淼淼心中不悅,輕輕哼了一聲後,把碗撿起來,倒點水洗乾淨後才走了。
蘇爺爺他們乾活的地方離稻田不遠,蘇淼淼到了後,照樣把自己編的話說一遍。
蘇爺爺蘇奶奶都知道真相,卻沒有戳穿蘇淼淼,隻是偷偷瞪了她幾下。
蘇淼淼毫不在意,依舊笑眯眯的。
乾活的社員們看到蘇淼淼的笑容,忍不住誇道:“老蘇,你這孫女長得白白淨淨的,可真好看,以後你們有福了。”
“而且看淼淼這模樣,應該是大好了,這下你們能安心了。”
聽到這些話,蘇爺爺蘇奶奶笑得合不攏嘴,一邊喝醪糟一邊和大家嘮嗑。
這次沒有不要臉的人,安安生生喝完醪糟後,蘇奶奶又趕緊催蘇淼淼回家,擔心太陽曬到她。
蘇淼淼看爺爺奶奶一把年紀還要在地裡累的滿頭大汗,心裡酸酸脹脹難受極了。
可她很清楚,她留下幫不上任何忙,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早點回家弄點好吃的等她的家人。
回家的路上,由於太陽太辣,蘇淼淼一直低著頭走路。
走著走著,蘇淼淼突然注意到路上滿地都是發酵好的牛糞。
她下意識抬頭看向前方,結果三魂七魄都差點嚇沒了。
隻見凹凸不平的小路上,此刻居然躺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家。
這……該不會死了吧?
蘇淼淼嚇得差點把手裡的瓦罐都扔了!
不,要冷靜,應該不會出事的。
蘇淼淼用手拍拍自己的臉,冷靜了幾秒後才強撐著走過去,伸手試探了一下老人家。
這個過程蘇淼淼的心像是提在半空中似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幸好……結果是好的,老人家還有呼吸。
隻要人活著蘇淼淼就不怕了,她一口氣沒歇,立馬伸手掐老人家的人中。
蘇淼淼不懂醫,不知道這位老人家為啥昏倒,她隻能用嘴笨的辦法——掐人中急救,試試能不能把老人家救醒。
其實蘇淼淼更想找人幫忙,可他們現在在半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去喊人一來一回再快也要五六分鐘,太慢了,蘇淼淼隻能先選擇急救。
半分鐘,一分鐘,明明時間過得那麼快,此時蘇淼淼卻度日如年。
怎麼還不醒?絕望慢慢籠罩在蘇淼淼心上,她的手也因為太用力逐漸發軟,沒了力氣。
就在蘇淼淼快放棄時,終於,老人家悠悠轉醒。
“水……水……”
要水,她有啊!
蘇淼淼立馬將手邊的提籃拿過來,倒水喂水一氣嗬成。
喝了水後,蘇淼淼等了一會兒,等老人家稍微清醒了點,她才抓緊時間問:“老人家,你還能動彈嗎?要是能的話我扶你去樹下歇歇涼。”
晏爺爺輕輕點點頭,隨即強行爬起來。
起身的時候非常困難,晏爺爺全身僵硬的像木頭似的,動一下都費勁。
但宴爺爺一直沒放棄,他很清楚,他是因為勞累過度加上輕微中暑才昏倒的,想要活下來,他就必須去陰涼的地方歇息。
幾分鐘後,費了九年二虎之力,兩人終於轉移到大樹下麵。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