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鋼琴聲穿過幽深的庭院,席卷著風涼蜿蜒在曲折的回廊。
年幼的女童坐在鋼琴椅上,肉乎乎的小手在黑白的琴鍵上飛舞,延綿悠揚的旋律像是一幕布滿風涼的冬雪,悠揚哀傷。
她不過六七歲的樣子,連踏板都需要使勁伸腿踮著腳才能夠到,可年齡帶給她的局限絲毫沒有影響到手下曲子的完成度。
煙衣結蘿,繼承其父天賦的,煙衣家的音樂天才。
悠揚的鋼琴聲起初緩慢而憂傷,帶著難以描述的涼,像一陣卷著冬雪的風,輕飄飄的穿過曲折的回廊。
漸漸的,鋼琴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像是人群穿梭在時間的洪流裡,流離回轉,形形色色,時間抓不住,往事抓不住,一切都在無形的催促裡逃離著遠去。
終於,那樂聲慢了下來,變成一縷不那麼刺眼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斑駁著灑落在掌心裡,氤氳的光圈裡,恍惚間看到少女的笑臉,帶著能驅除一切悲傷的溫暖。
音樂結束的那一刻,風停了,雪歇了,陽光消散了,隻有少女的笑顏恍惚還留在心間。
《letter》,是著名鋼琴家煙衣瀧秋的成名曲。
是在對妻子一見鐘情之後,不眠不休了幾天,終於將自己的感情彙聚在五線譜中,向其妻煙衣雪期求愛的曲子。
一曲終了之後,幼小的女童坐在鋼琴椅上悠閒的晃著腳丫,眼睛隨著牆上的時鐘,一點一點的明亮了起來。
她歡快的跳下鋼琴椅,踏出木質的拉門,奔跑著穿過回廊,潔白的睡裙悠揚著翻湧成潔白的花朵,飄搖在長廊裡。
她笑著,雀躍著,宛如一隻飛舞的小鳥,穿過幽深的庭院,踩過皚皚的深雪,長發在奔跑中飄蕩著,烏黑如積墨。
那扇朱紅的大門,伴隨著木頭的吱吖聲終於開啟了。
年輕的夫婦站在台階前,男人笑著蹲下向她伸開雙臂,將宛如乳燕歸巢般飛奔而來的幼童緊緊的抱在懷中。
“阿蘿,我們回來了。”
“這個新年,爸爸媽媽要陪我一起過,不許再飛走了。”年幼的女童將臉埋在男人的脖頸處,使勁蹭了蹭,那雙肉乎乎的小手,緊緊的攥著男人的衣角。
“嗨嗨嗨,這個新年,爸爸媽媽一定不會食言了。”
“天氣這麼冷,你怎麼能穿著睡裙就跑出來,這孩子也太不讓人省心了。”
***
那是一個破曉,火光衝天而起,宛如一條貪婪的巨蛇,將整座木製的府邸吞噬而儘。
巨大的火舌延綿不絕,燃燒跳動著像一個張著巨嘴的怪獸,連同那個有關於新年的約定與承諾,一起拆吃入腹。
白雪皚皚一片,將所有的汙濁埋藏在潔白的假麵之下,年幼的女童仰躺在雪地裡,火光印在她空洞的瞳子裡,將她麻木的雙眸,灼的流下一道道溫熱的淚水。
身著黑色狩衣的人們,舉著黑色的傘站在她的身後,將飄蕩的雪花遮於那層薄薄的布片之外。
“這是來源於“那邊”的報複,你的母親,是被報複的最後一人。即使退役後隱姓埋名,再也不觸碰神道一途,那邊也沒有想放過她。畢竟你的母親,是[初代]裡,最強大的no.1。”
領頭的男人將烏傘罩於她的頭頂,伴著皚皚白雪,天地間一時間竟隻剩黑白二色,單調蒼白的令人心生絕望。
“煙衣結蘿,你願意跟我走嗎?”
幼小的女童,呆呆的仰起臉看向男人,麻木的麵容上,空洞的瞳孔裡虛無一片。
“我們之間力量懸殊太大,因“那邊”的瘋狂複仇,在職的被剿殺一空,退役的也被趕儘殺絕,結蘿,你是現界裡,我唯一能找到的…”黑衣的男子還在說些什麼,隱沒在滿城的風涼裡。
年幼的女童,仰躺在皚皚的白雪裡,被凍的通紅的雙手緩緩伸出,
最後,緊緊的攥緊男人的褲腳。
“從今往後,你便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結蘿。”
霧蒙蒙的天空,看不見破曉天光,看不見星辰希望,雪花如席四處飄灑,滿樹銀花終於將眼前的一切都冰封,埋葬了那些看不見的罪孽與血腥。
***
“進步真快,阿蘿不虧是我的女兒。”
“抱歉寶貝,年底爸爸媽媽要去維也納演出,不能陪你一起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