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2 / 2)

雖然這位康公公態度依舊恭謹,可他還是有被冒犯的感覺。

他臉上掛起一抹笑“勞煩公公了,那現在就走吧。”

小小的棋盤上,上品和田玉製成的黑白棋子正在兩軍無聲對壘。

鎏金浮雕花卉紋銅爐中飄起淡淡的煙霧,淡雅奇異的香味充盈整個長樂宮,一瞬間便將浮躁的心情撫平。

“皇帝下棋不專心呢。”女聲輕柔婉約,聽不出年紀,卻讓人覺得無論年紀大小都一定是個美人。

此刻美人輕抬柔荑,珍稀的金瓣鳳仙花染就的嫣紅指甲輕輕撚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盤上,笑道“哀家贏了。”

“母後棋藝高超。”

秦睢麵無表情地說著恭維的話,扔下手中黑子,起身散漫行禮“若無其他事,兒臣就先回勤政殿批折子去了。”

“待會兒皇後就來了,皇帝不再等一等?畢竟是你親自挑選的皇後呢。”

女人起身,掀開珠玉簾,走到秦睢身旁,神色淡淡看著他。

她到這時候才露出真容來,一雙與秦睢相似的鳳眸多了幾分嫵媚,保養良好的麵容一如少女,隻有通身威儀的氣質和眸中的淡淡寒光能看出女人要比普通少女多了閱曆和沉澱。

這便是當朝太後,當今陛下的生母,宣靜慈宣太後。

“有什麼好等的?”秦睢抬眼,譏誚道“不過娶個男人而已。”

“況且……這不是正合母後的心意麼?”

唇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宣太後麵容陰沉一瞬,又很快恢複正常,她卷動鳳袍重新坐回軟塌上,以手支頤,看著秦睢高大的背影,笑道“說的也是,隻要吾兒喜歡,便是要條狗當皇後亦可。”

表麵上聽著是百依百順萬般寵溺,可把高傲的天子跟卑賤的畜生湊對,便是極致的侮辱了。

秦睢也不生氣,甚至偏頭衝她笑了一下。

他緩聲道“也是,閒時母後還可以放在膝頭逗趣,總讓這長樂宮不那麼空寂。”

說完,他神色淡淡地朝殿內某處掃過一眼。

人一走,宣太後便沉下臉來,她撚起一枚黑子,細嫩的指腹輕輕摩挲,隨即眸光一寒,又發了瘋似的將整盤棋子都掃落在地。

留守殿外的宮人隻聽得殿內劈啪作響,卻也不敢挪動分毫,隻低下頭,儘心儘力當好一個木頭人。

殿中熏香味道愈發濃鬱,宣太後卻已經恢複平日裡端莊雍容的模樣,她閉眼沉思,默了會兒,道“你還打算藏多久?”

語聲剛落,內殿某處偏門內便鑽出一個人來。

那是個氣質優雅的男人,一身藏藍蟒袍,容貌俊朗,能看出上了年紀,頭發隨意束在腦後,看上去像氣質高潔的文人雅客,隻有偶爾閃過的眸光昭示出他的野心。

“青苑,何苦躲這麼久,你以為他不知道你在這嗎?”宣太後笑的嫵媚如花,掌心緊緊握著一枚僅剩的棋子。

“總得避開孩子。”被稱作青苑的男人微笑道。

“待會鬱家那孩子就要來了吧?”

男人轉身走到門前,眼神掠過地上散落的棋子,閃過一抹鄙夷“我府裡還有事,先走了。”

“不留下來看看那孩子嗎?”宣太後唇角勾起淡淡笑意“畢竟是我兒親選的皇後。”

“你是他的生母,自然由你相看。”藍袍人微微一笑,不等她回應,轉身便走了。

這樣的行為不可謂不無禮,可宣太後似乎並沒有生氣。

“去查查他最近都見了什麼人。”她轉身,踩過滿地狼藉的棋子,笑容美豔,像致命的毒蛇。

……

一路跟著那太監往長樂宮走,鬱寧坐在皇後禦輦上,一路上也算看了不少彆致精美的景觀。

上任夏帝昏聵庸碌,將這皇宮重新翻修一番,基本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富麗堂皇,美景眾多。

不過最令鬱寧印象深刻的,還是路過勤政殿時看見的那個巨大的樹屋。

看位置像是在後院偏殿,不知道秦睢用來乾什麼。

不過一想到做出這事的人是秦睢,鬱寧也就覺得不奇怪了。

正想著,忽看見遠處宮道上迎來一座更大的禦輦,鬱寧判斷出是秦睢的,心頭一跳。

秦睢已經出來了?

那他一會兒豈不是要獨自麵見太後了?

不安地咬了咬唇,鬱寧還是大著膽子將人攔下來。

宮人在看到對麵迎來的禦輦便停下行禮,鬱寧趁機掀開簾幕,大聲喚道“是陛下嗎?”

對麵簾幕掀開,男人的臉接著露出來。

儒雅英俊,可惜不屬於秦睢。

與此同時,那座轎攆之後很快又過來一座製式相似的禦輦。

不同的是,那轎攆四周隻有明黃色的輕紗作遮擋,風一飄,就露出秦睢那張神色淡漠的臉。

鬱寧“……”

——認錯人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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