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上門(1 / 2)

四周一時陷入死寂,安靜得似乎連鳥雀驚飛的聲音也被隱去了。

鬱寧回神,不敢看一旁邱樹的臉色,隻悄悄捏了捏秦睢的手。

怎麼把這事說出來了?

“啊哈哈,兩位兄弟都生的這麼好看,難怪……”邱樹尷尬地打圓場,目光落到兩人牽著的手上,眼角一陣抽動。

大夏建朝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兩個男人這麼光明正大地稱夫妻。

鬱寧耳尖微紅,看了眼身旁一言不發的秦睢,破罐子破摔道:“看大邱哥為人正直,我們也就不瞞你了。其實我二人兩家是世交,我與秦…宣郎青梅竹馬,此生早已認定彼此為真心人。因為家中長輩反對,我們約定生死相依,便是拚上這條性命也……所以才逃離至此。”

言至於此,鬱寧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兩滴眼淚,以手掩麵。

他餘光瞥見秦睢額角跳了跳,一副被惡心到還要忍耐至極的模樣,心中莫名想笑。

活該,誰讓你這麼說的?

雖然鬱寧的謊言十分拙劣,但邱樹一個山中漢子心思單純,竟也真的信了。

他歎了口氣,安慰地拍了拍秦睢的肩膀,用十分理解的語氣道:“宣兄弟,我懂你。當初我與雪娘一個寡婦成婚,也是沒少遭到村裡人的反對和白眼,可我依舊堅持把她娶進門了。想來兄弟你遭受的不比我少……”

秦睢:“……”

雪娘,也就是邱樹的妻子。

邱樹本不打算同鬱寧兩人說此事,然而鬱寧一番話下來,他也不免想到自身,忍不住就說了個乾淨。

然而邱樹哪想到聽他說的不是什麼落難公子,而是當今的皇帝陛下。

鬱寧看了眼秦睢黑成鍋底的臉色,憋笑憋的一張臉都紅了。

怕是陛下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因為一句話而被迫在這聽了半天邱樹如何跟寡婦相愛的感人往事。

“好了大邱哥,不如咱們回家裡再說吧。”鬱寧忍笑打斷,“宣郎身上受了傷,我實在有些擔心。”

“瞧我這腦子。”邱樹拍了下腦袋,連忙引著兩人一起下山,中間他去取了下獵物,不多,也就兩隻兔子一隻野雞。

路上主要還是靠著鬱寧跟他溝通,秦睢就在一旁跟著,瞧

著臉色依舊不太好。

眼看著已經能望見不遠處村裡的人煙了,鬱寧又道:“大邱哥,我還想拜托您一件事。”

邱樹一路上跟鬱寧親近不少,胳膊下意識搭在他肩上:“沈兄弟有什麼事直接說,大哥能辦到一定給你辦。”

“就是……”鬱寧還沒說完,手腕就被人攥住,他整個人被從邱樹臂彎拉出來。

不明就裡地看了眼身旁的秦睢,鬱寧繼續道:“您能不能不要告訴彆人我和宣郎的關係……你知道的,我們不想引人注目……”

邱樹愣了一下,拍著胸脯保證:“這事你放心。蒙沈兄弟你不嫌棄,把俺這粗莽漢子當大哥,我肯定會給你保密的,便是、便是雪娘我也不會說的。”

鬱寧心裡放心了:“那就多謝大邱哥了。”

.

山下一共聚集了三四個村落,邱樹那個村子麵積也最大,名叫舊塘村。

邱樹的家離山上很近,離村裡卻有點遠。

想來是因為他說的娶寡婦的事,所以村裡人並不怎麼待見他。

一路跟著他走回家,鬱寧悄悄觀察了四周的人家,發現他們來之前還有不少人坐在村口閒談,看見他們之後立刻就變了臉,有的直接起身回家了。

現在已然接近黃昏時分了,按理說應該有人農忙回家,空蕩蕩的村道上卻沒見幾個人,人人臉上都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憂慮。

跟著邱樹回了家,剛進門,邱樹的大嗓門就又響起來:“雪娘,月兒,小鬆,都出來,來見見咱們家的兩位客人。”

他邊說邊把大門關好上鎖,正要帶著人往院裡走,主屋裡就出來一個女人。

那女人容貌秀美,帶著成熟、婦人的韻味,身上穿得粗布麻衫,隻是她眉心微蹙,臉上帶著與那些村民差不多的憂慮。

“這麼大聲做什麼?孩子們都睡了。”雪娘壓低了聲音,伸手給邱樹擦掉額角的臟汙,才將目光轉向身旁的鬱寧兩人。

她衝兩人點頭微笑,眼裡卻帶著防備:“不知二位是……”

邱樹主動道:“這是沈兄弟,這是宣兄弟,他們兩人……”

說到二人來曆,他頓了頓,鬱寧連忙接上:“我們進山找些東西,不小心迷路了。”

“對對。”邱樹接收到鬱寧的眼神,

連忙幫腔,眼看著雪娘還要再問,連忙摟著自家妻子的肩膀往屋裡走:“都在這乾站著做什麼?來來來,回屋說。”

屋裡比外麵昏暗不少,邱樹家裡並不富裕,現在天色還早,自然沒必要浪費這個燈油錢。

“雪娘,你去把這野雞熬成湯吧,家裡還有麵嗎?再烙些餅給兩位兄弟吃。”

“家裡早就沒麵了。”雪娘臉色不太好,“這野物你不是要拿到鎮上去賣的嗎?”

邱樹臉色不自然一瞬,隨即豪爽笑道:“沒事明天可以再打嘛,今天來了兩位小兄弟,咱們身為主人自然要好好招待。”

雪娘還想再說什麼,看見邱樹的臉色也就沒再提了,提起綁好的野雞顧自出了屋門。

“真是麻煩大邱哥了。”鬱寧看出這家人艱難的處境,自然不好占人便宜,可惜他身上也沒帶什麼銀兩,渾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那個裝凝玉膏的盒子。

他下意識要掏出來,手卻被秦睢按住。

鬱寧這才回味出自己行為的不妥,連忙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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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是跟邱家人一起吃的,邱樹的兩個孩子也醒了,一聽說要吃肉都高興地拍手,他兩個孩子都生的聰明可愛,男孩六歲,叫小鬆,女孩三歲,叫月兒。

席間的氣氛總比剛來時輕鬆不少,雪娘雖對兩人多有防備,一頓飯下來也看出兩人不是惡人,主動去給他們鋪床去了。

邱樹家並不大,能睡覺的一共隻有兩個屋子,本來是給兩個孩子準備的,現在鬱寧他們來了剛好住下。

“寒舍粗陋,還望兩位客人不要嫌棄。”雪娘似乎識得些字,說話要客氣有禮得多,等兩人安置好,就出去了。

明明隻流落了兩三天,鬱寧卻覺得自己已經半年沒有睡過床了,床板很硬,躺下時他依舊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

鬱寧裹緊了被子,餘光瞥見身邊秦睢臉色蒼白,頓時有些不安。

“陛下怎麼了?是傷口裂開了嗎?要不要再上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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