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麼?”
秦睢看了眼身旁悄悄摸肚子的鬱寧,眸中帶著笑意。
他們出來時還能聽見長樂宮傳來的聲音,鬱寧還想往後看,被秦睢拉著走了。
“飽了。”鬱寧往秦睢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問他:“陛下,咱們這次去長樂宮究竟是要乾什麼啊?”
難道隻單單是為了氣宣太後?
“等事成再告訴你。”
秦睢笑看他一眼,又問:“你覺得這次動靜鬨的大嗎?”
鬱寧想起宣太後幾欲抓狂的表情就忍不住笑,點點頭又問:“那咱們是不是要封鎖消息?此事傳出宮怕是會對陛下不利。”
“不必。”
哪想秦睢卻搖頭拒絕,眸中似有深意:“此事鬨的越大越好。”
鬱寧愈發看不透秦睢究竟要做什麼,他心中好奇,便私下吩咐小林子,有什麼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自己。
不想第二天他剛用完早膳,小林子就帶著剛打聽來的消息進來了。
他往日是在勤政殿當差的,一向與其他太監交好,是以第一時間就告訴他了。
“殿下,奴才剛從小路子那聽來的消息。說是陛下今日早朝才宣布的。”
鬱寧眸光一亮:“什麼?”
“應該是仙台郡貪腐案一事。”
小林子沉吟道:“朝廷這兩天一直為此事爭論不休,今日早朝陛下直接頒布旨意,說是赦免鬱家那兩個小輩,隻作降職處理。”
“怎麼會?”鬱寧不可思議地叫了一聲,神情不由緊張,“後來呢?”
小林子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後來鬱大人等反對派言詞激烈地反對,但都被陛下一力壓下去了。”
“陛下還、還說,宣家是太後母家,宣國公更是他的外祖父,幾個小輩犯錯,改正就好了。”
若不是小林子說的有模有樣信誓旦旦,鬱寧都要懷疑他說的跟自己認識的秦睢究竟是不是一個人了。
鬱寧眉峰微蹙,又問:“那其餘人怎麼處理的?杜家那個呢?”
“其餘涉案者直接杖殺,杜家那個流放三千裡,永不許回京。”
鬱寧又是一愣。
秦睢還真給他這個麵子啊……
.
如此這般又過了一月,一切都風平浪靜,除了溫慶公主同喀藍族大世子的
婚事。
溫慶公主出嫁之事是宮裡全權操辦的,出嫁那天場麵鬱寧和秦睢目送隊伍遠走,場麵十分盛大。
秦睢對這個妹妹極好,直接派給她五百府兵,還派賀烺一路跟隨。
賀烺臨行前鬱寧還見了他一麵,不忍道:“要不要讓陛下換個人去?”
親自送自己心愛的女子出嫁,對賀烺說未免太過殘忍。
“不用。”賀烺衝他笑了一下,神色難掩失落。
“此後怕是見不到了,我想送她最後一程。更何況,我也要去草原給陛下找藥。”
鬱寧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送走賀烺和溫慶公主,鬱寧隻覺得身邊空落落的,秦睢倒依舊是那副模樣偶爾會跟他說起榮親王,言語之間皆是戲謔。
“榮親王可是十分喜愛這對姐弟,日日寵愛,夜夜笙歌。聽說那女子已經被抬為側妃了。”
“側妃?”鬱寧驚了一下,“宣太後不會生氣麼?”
“生氣又如何?她鞭長莫及,左右現在還管不了榮親王府的事。”
秦睢挑眉道:“更何況朕這兩日主動將奏章送往長樂宮,她正忙著處理朝中事,哪有功夫去管?”
“等她空出手,那女子可能已經懷孕了。”
“懷孕?”鬱寧傻眼了:“這麼快?”
那宣太後聽了豈不是要氣死?
“朕設法將宮裡的助孕方子交到她眼前了用與不用,全看她自己。”
鬱寧甚至不用想。
機會擺在那對姐弟麵前,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用?
鬱寧忍不住驚歎:“陛下好厲害。”
哪想秦睢聽見他的話卻是一頓,那雙狹長的眸子輕輕望過來,裡邊的情緒複雜難辨。
他默了默,問:“你不怕朕?”
這樣的玩弄人心,任誰都會害怕這樣的手段有一天會用到自己身上吧?
“為什麼要怕?”鬱寧眸中露出不解:“選擇是他們自己選的,陛下和臣妾都曾給過他們機會。他們既然選了這樣一條路,就免不了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就比如這次懷孕,便是秦睢不下手,他們也會想方設法地懷孕鞏固地位。
秦睢沒再說話,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書上,唇角微勾。
然而那女子懷孕的速度比兩人預想的還快,不過一月,榮親王府的探子炒傳
來消息,說是從榮親王府的藥渣中看出側妃有孕,榮親王將此事瞞的很嚴。
“宣太後知道了麼?”鬱寧現在特彆想知道宣太後的反應。
“朕自然在第一時間找機會就告訴她了。”秦睢微微笑道:“今日下午榮親王已經進宮了。”
頓了頓,他問:“想看戲麼?”
“怎麼看?”鬱寧眸光一亮。
秦睢笑看他一眼:“朕派人去長樂宮門口堵人,等榮親王出來,就將他請過來。”
鬱寧興奮地點頭,卻又忍不住腹誹,看來自己已經被秦睢帶成了一朵黑心蓮了啊。
他居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人笑話!
真是罪過罪過。
鬱寧心中默念一句,隨即起身道:“陛下,那咱們現在就派人去吧。”
秦睢一聲輕笑,隨即將文廷叫了過來。
兩人等了半個時辰才聽見榮親王過來的消息。
文廷親自派人去請的,說是陛下有西北軍務要與榮親王相商。
事關自己最在意的西北軍務,哪怕榮親王此刻隻想趕快回府,也隻好捏著鼻子上了轎輦。
等通報的聲音傳來,鬱寧就忍不住坐直了身體,伸長脖子往外看。
秦睢見狀不禁無語,“你好歹也裝裝樣子。”
說話間榮親王就進來了,他俯身行禮,始終沒抬頭。
秦睢連忙讓人賜座。
榮親王腳步一頓,坐下之後,終究是抬起頭來,“不知陛下找微臣有何要事……”
榮親王一抬頭,鬱寧這才看清他此刻的模樣,不禁一愣。
他往日的優雅已然消失,那張英俊的側臉上赫然是半個通紅的巴掌印,甚至有被什麼銳器刮出的小傷口。
鬱寧眯著眼仔細看了看,確定那應該是宣太後手上戴的戒指。
宣太後不愧是秦睢的娘,真是個狠人啊。
打人不打臉,讓堂堂的榮親王頂著巴掌被人一路觀賞……已經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痛苦了。
榮親王這樣好麵子的人,所帶來的折辱怕是更甚。
正當此時,秦睢恰如其分地發出一聲虛假的驚歎。
“皇叔這是怎麼了?何人敢將皇叔傷成這樣子?快來人!”
“陛下,不必了……”榮親王連忙起身攔住他,訕笑道:“臣是自己不小心摔在石頭上了……”
明眼人都能
看出是個巴掌印,也虧得他臉皮夠厚,才能睜眼說瞎話。
“那皇叔這幾日就在家休養吧,不必來上朝了。”秦睢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倒也沒有揭穿。
“多謝陛下體諒。”他的話正中榮親王下懷,他不禁心中鬆了口氣。
便是秦睢不說,他這幾日也是要告假的,丟了這樣大的臉,臉上的傷口好之前他都不打算去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