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口(2 / 2)

電影很快開場。

黎嘉洲剛剛有試探的意味,而且這個動作很出格,他緊張地摩挲著爆米花桶邊緣,不敢看小姑娘的表情。

而小姑娘確實很討厭親近,肢體接觸都隻有極親密的人才可以做,遑論徒手喂東西。

但可能因為他也有潔癖,也可能因為自己下午等電影的時候,許意菱告訴自己程果說黎嘉洲對自己的感覺是欣賞,很巧的是,自己對他也是欣賞。既然這樣,對方肯定不是有意的,那自己也沒必要斤斤計較。

電影放映十分鐘。

黎嘉洲交疊著指腹,小心看她。

陶思眠喉嚨幾不可查地滾了滾,類似小動物地、慢慢地把那兩粒爆米花用牙齒磨掉,觸感太明晰,以至於她腦子裡都是“噝噝”聲……

兩個人距離很近,各自揣著心跳,一場電影看下來完全不記得內容,隻顧著耳根發熱。

直到放映結束出大廳,陶思眠和黎嘉洲才同時鬆一口氣。

緊繃的氣氛終於結束了,不知是誰,心裡又帶上了一絲幾不可查的失落。

電影院樓下有條美食街,陶思眠和黎嘉洲順道吃了個飯。

陶思眠請的,黎嘉洲也沒推,隻是默默注意她點菜的喜好和口味,輪到黎嘉洲的時候,他也按照自己的習慣在點,陶思眠沒想記,要怪就怪自己過耳不忘的記憶力。

兩個人難得和平地吃完飯出來,天已經黑透了。

昏昏暗暗的燈光接著樹影,夜風吹得影斑搖搖晃晃。

吃飯的地方在女生宿舍和研究生宿舍中間,陶思眠正想給黎嘉洲道彆,黎嘉洲很自然地走上回女生宿舍那條:“天太晚,送送你。”

黎嘉洲在等陶思眠。

陶思眠心尖仿若塌了一角,麵上卻不動聲色:“嗯。”

然後,跟上去。

陶思眠一個人看過很多次電影,也走過很多次電影院回女生宿舍這條路。

從前她目不斜視隻覺得這條路燈太暗,這廂和黎嘉洲並排走在一起,陶思眠才發覺燈暗的意義。

沿途有很多小情侶,或摟摟抱抱地經過,或靠在樹下接吻。

陶思眠拎著包,黎嘉洲雙手抄兜,兩人有一步沒一步走得閒散。

肩膀近的時候快要貼到一起,遠的時候又能隔上一尺的距離。

兩個人都微微低著頭,儘量不看旁邊的畫麵,可越是這樣,那些窸窣曖昧的聲響傳得愈發清晰。

過一個轉角時,星河漫天,細碎的光好似揉染在另一個世界。

黎嘉洲手在褲兜裡動了動,忽然道:“你看星星。”

“我對星座沒研究,”陶思眠中肯,“不過很美。”

“你今天也很美。”黎嘉洲狀似無意。

陶思眠耳尖爬上一縷緋色,嘴還硬著:“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美嗎?”

黎嘉洲笑她:“所以我加了個也字啊。”

也的意思不是星河美,你也美。

而是你從前很美,今天也很美。

黎嘉洲嗓音溫緩,像淌過暮色的溪流,陶思眠心坎被浸得濕漉漉的,咬一下唇,沒了聲音。

兩人一直沉默到宿舍樓下。

陶思眠指道:“那我先上去了。”

黎嘉洲沒說話。

陶思眠走幾步。

黎嘉洲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喂。”

陶思眠停下腳步回頭。

黎嘉洲站在路燈下,臉半明半昧地隱在光裡,他嘴角勾著笑,眼裡蓄著讓人淪陷的深邃。

“期末了,你要複習嗎?”問的話卻是正正經經的。

“當然,”陶思眠垂長的眼睫顫了顫,“我又不是學神,我得每天去刷題。”

“我也要寫論文,但早起占座很煩,你可以給我占座,我可以給你講題,”黎嘉洲就這樣望著陶思眠,眉目微彎著,“我們要不要一起啊?”

他尾音微微上揚,神情溫柔得不可思議。

陶思眠覺得這是個等價交換,點點頭:“反正我們也經常偶遇,”她乖巧地朝他勾勾小指,同樣正經,“那習友再見。”

習友什麼鬼啊。

黎嘉洲嗤地又笑起來,笑裡又有點縱容的意思,他身體都微微前傾了一下。

————

黎嘉洲有個日記本,紙張很老,保護得很好。

他幾年前記了三分之一本,然後用透明膠粘住了。

幾周前,新的三分之一寫了幾頁,黎嘉洲重新翻一頁,開始寫他今天和小姑娘待的時間、地點、做了什麼。

很簡單很流水賬的話,他都一筆一劃寫得滿是認真。

寫到後麵,是在電影院,他偷看小姑娘32次,小姑娘和他對視一次。

吃飯時,他給小姑娘剝蝦,小姑娘眉眼彎彎看了他7次,他手沒抖,十分爭氣。

然後是宿舍樓下,他和小姑娘約自習,他目送小姑娘上樓,小姑娘爬到二樓轉角時朝下看,他和小姑娘視線撞上,小姑娘飛也似地彆過臉,好像帶著點小心思,上樓的腳步更快了。

黎嘉洲一邊寫,嘴角一邊不自知地上揚。

——我想……題隻給你講,電影隻陪你看,爆米花隻喂給你吃。

——哪有什麼不期而遇,不過是我想見你

寫完之後,黎嘉洲總覺得哪裡不對,他笑著盯了半天,然後左看右看,看程果和宋文信都沒注意到自己,這才小心又無比愉悅地在末尾加了個輕巧的波浪號。

我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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