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十九口(2 / 2)

我輕輕地嘗一口 畫盞眠 12468 字 7個月前

從小到大,沈途都是給陶思眠和許意菱善後的角色。

包括剛剛沈途的表白也是這樣,陶思眠和他太熟,熟到拒絕都可以無所顧忌。

可黎嘉洲呢?

他帶著似曾相識的熟悉,明明是彆人眼裡的遙不可及,卻像空氣一樣充斥在她的世界裡。

他喜歡摸她頭,喜歡捏她耳朵,喜歡說點騷話逗她,給她帶西瓜汁的時候又笨得可愛。

陶思眠忽然想象出自己叫黎嘉洲“老公”的場景,他會不會直接怔在原地,呆呆愣愣的傻大個。

陶思眠噗嗤一笑。

“說來也服氣,我和你認識這麼多難,生平第一次見你笑得這麼蕩漾,”沈途嘖嘖兩聲,故意說風涼話,“黎嘉洲不過也平平無奇一個人,有你喜歡的那麼好?”

陶思眠踹沈途一腳。

陶思眠和沈途又朝前走了一段,黎嘉洲才追上來。

剛剛兩人說的話他沒聽清,沈途做的那些小動作和小姑娘的反應他倒是看得真切。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啊。”黎嘉洲走在陶思眠另一邊,狀似無意問。

沈途“哦”一聲:“我給七七表白了。”

黎嘉洲呼吸一屏,差點不會走路。

沈途:“但七七拒絕了。”

好了,黎寶寶又學會走路了。

黎嘉洲喉結滾了滾,略帶緊張地看向陶思眠:“你們剛剛真的在說這個?”

“在說你是豬。”陶思眠一臉嫌棄,身側,她手卻是若有若無去碰黎嘉洲的手。

她沒有答應沈途表白就好了。

黎嘉洲鬆一口氣,可轉念一想,自己和小姑娘的親密是建立在熟識的基礎上,她連沈途都能拒絕,如果自己表白,她是不是也會……

黎嘉洲心裡登時又亂麻麻,察覺到小姑娘小指勾上自己小指,他回勾一下想握住又戀戀不舍地放開。

陶思眠帶著點試探他的心思,沒想到他反倒若即若離試探自己。

陶思眠小指和他勾在一起走了一截,喉嚨滾得很輕,最後實在憋不住,她就著灌木裡昆蟲聒噪的窸窣聲,紅著耳尖輕輕舔了一下唇。

————

自沈途把話挑明之後,陶思眠發現和黎嘉洲在一起的感覺實在太好。

他看自己的眼睛裡有光,他喜歡和自己說話,他醋沈途的時候沈途也不會讓他,黎嘉洲就會格外一本正經地生氣,落在陶思眠眼裡,像一隻可愛的河豚。

沈途和William教授一行在傅闊林團隊待了一周後,去到周識理團隊。

傅闊林團隊就周識理學術抄襲在準備最後的佐證。

陶思眠幾乎每天都去研究室,美其名曰替許意菱關愛程果同事。

程果:“得了,昨晚意菱還在嫌棄我。”

傅闊林似有似無看向黎嘉洲:“有的人啊,嘖嘖嘖。”

其他研究生跟風:“有的人啊,嘖嘖嘖。”

黎嘉洲欲言又止,陶思眠放過他。

“這是什麼啊。”陶思眠坐在他座位旁邊,餘光掃到一疊資料。

“一些輔助資料,”黎嘉洲給她解釋,“專著上的對比已經差不多了,現在主要抓一些細節。”

黎嘉洲一邊說,陶思眠一邊看,看著看著神色嚴肅起來。

“我上學期選過周識理公司金融,雖然我不怎麼去上課,但裴欣怡給我拷過課件,我記得有幾章幾道題,他當時給出的答案和這上麵完全不一樣,”陶思眠回憶,指道,“真的,裴欣怡還給我發過課上的錄音。”

傅闊林很早之前就想讓陶思眠進團隊,陶思眠不願意。

現在得了契機再問一次,陶思眠還是拒絕:“如果沒有協議不能幫您做這條佐證的話,不然您給我一份臨時工合同?”

陶思眠說著玩的,沒想到傅闊林竟真的專門給她出了一份臨時合同,把津貼這些寫得清清楚楚。

陶思眠自然也簽下,和黎同桌閒聊時,她說:“以前真的沒想到傅教授這麼固執又好玩。”

黎嘉洲正在吃點心,他叉了小蛋糕尖上的草莓喂到她嘴邊:“推翻從前的認知符合客觀規律上的進步。”

陶思眠看他:“比如我以前說自己信奉獨身主義?”

黎嘉洲心跳一停:“那你為什麼拒絕沈途啊。”

陶思眠故作平常:“不喜歡啊。”

黎嘉洲清了清嗓子掩飾緊張:“你的意思是如果有喜歡的人表白,你就答應了?”

陶思眠“嗯”一聲:“可我喜歡的人還沒表白。”

黎嘉洲:“那你喜歡那個人我認識嗎?”

陶思眠瞥到他紅透的耳朵,想說什麼逗逗他,“嗡嗡嗡”,自己手機響了起來。

是蔣時延。

蔣時延雖然比陶思眠大不了幾歲,但在陶思眠概念裡,他是和父母一輩的,怎麼會無緣無故給自己打電話?

陶思眠眼神閃了閃,抬手摸摸黎嘉洲頭發,折身去了門外。

五分鐘後,陶思眠回來,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黎嘉洲:“你要去哪?”

陶思眠:“一休,小蔣叔叔找我有事情。”

傅闊林端著杯茶路過:“誒這都快五點了,今晚有聚餐,你不來了嗎?”

陶思眠隨手拿筆在黎嘉洲身前的草稿紙上畫了顆愛心,變朝外走邊道:“再看吧。”

黎嘉洲嘴角翹著,沒忍住,在她身後喊:“注意安全。”

陶思眠回了個清脆的響指。

“喲!”研究室響起一片起哄聲。

————

一休總部在市中心,南方係總部旁邊。

陶思眠剛到前台,便有人帶她到了總裁辦公室。

陶思眠推開門,蔣時延已經等在裡麵,茶幾上放著一排小點心。

陶思眠坐下,蔣時延明人不說暗話:“高層他們看了《星空筆記》,很喜歡,有些新增鏡頭裡麵你個人色彩比較重,他們就想說你能不能來一休實習,跟一些項目這樣。”

蔣時延道:“我之前還在和你二嬸說這事,你二嬸說一休下麵的人給你打電話的話,你應該會直接拒絕,所以我尋思著就直接把你叫過來了。”

儘管陶思眠不接觸南方係的事,但也知道南方係和一休交情匪淺。

陶思眠禮貌道:“確實沒有時間,最近我在傅闊林教授團隊跟著打打雜什麼的,沒有說結束時間。”

蔣時延笑:“是真的沒時間還是找借口不想來。”

陶思眠頓了頓,很誠實:“不想來。”

“如果你不想來也就算了,今天叫你過來是有更重要的事。”

蔣時延把一台筆記本端到蔣時延跟前,屏幕上是一段預備待播的視頻資料。

“一休整理一些深度文件時,看到了這段,比較長,比較完整,比較清晰,”蔣時延早已斂了笑意,“我不知道你那年有沒有看過,但我認為你有知曉全部真相的權利。”

陶思眠心口一窒:“我能不看嗎?”

蔣時延點擊播放。

視頻裡,陶行川和安雅聲音響起那一刻,陶思眠起身要走。

她語速很快:“不好意思蔣叔叔我還有事我下次再來看您。”

“看完吧,你需要知道全部。”蔣時延淡道。

陶思眠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不用,真的不用。”

蔣時延緩緩把陶思眠摁在座位上。

曾經在噩夢裡斷斷續續的一幕幕清晰地出現在眼前,陶思眠好像在看,又好像聽不到聲音。

陶思眠麵色慘白,視頻裡,陶行川每句話、安雅每句話、自己每句話、還有陶二叔陶二嬸,都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宛如一抔冷水朝著陶思眠兜頭澆下。

陶思眠:“您關掉吧,我不想看,也不想知道真相。”

蔣時延把音量調得更大。

陶思眠紅著眼角捂住耳朵:“關掉吧,麻煩您關掉,拜托您關掉,求求您關掉!關掉!關掉!”

蔣時延直接把音量加滿。

偌大的房間回響著記憶裡那些聲音,每個字,每句話,“七七”“爸爸媽媽”“二叔二嬸”,還有鋪天蓋地的紅色和報道……

屏幕上火光鋪滿的那一刻,陶思眠呆呆張著嘴。

那抔從她頭頂開澆的涼水仿佛絲絲縷縷浸到四肢五骸,她心裡本來有撮因為某人而燃起的可愛小火苗,水澆在火苗上,火苗搖搖晃晃越來越暗,越來越暗……

一下子,亮光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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