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十九口(1 / 2)

我輕輕地嘗一口 畫盞眠 11271 字 5個月前

黎嘉洲身體瞬間僵在原處。

陶思眠抿了抿唇,認真補充說:“剛剛你看到的人是陶然, 我二叔的兒子, 我堂弟, ”陶思眠道,“我爺爺和許意菱外公去度假了,安排陶然給我送點東西過來,他高三了, 我二嬸不許他打遊戲, 我就讓他在家裡打了會兒,然後下去送他……”

陶思眠朋友圈沒提過陶然,所以黎嘉洲不知道。

如果換做彆的男女捏捏臉,黎嘉洲無外乎覺得熟稔, 但陶思眠對肢體親密是冷淡又抗拒的,所以黎嘉洲當時看到那場景, 心裡像載了一船被浸濕的衛生紙, 又潤又沉, 悶得像夏夜風雨前撕不開的烏天。

然後小姑娘叫住了他,小姑娘一句一句地說,那些黑雲便一朵一朵跟著消散。

等陶思眠說完,黎嘉洲心裡那船紙早就變成了一倉酥糖,呼吸都泛著絲絲牽扯的甜。

黎嘉洲喉頭發出吞動的聲響。

所以男生是陶然,所以她沒有曖昧對象, 更沒有男朋友……

黎嘉洲每個細胞都叫囂著自己好蠢, 叫囂著彆走彆走, 趕緊回去,可他腳都邁了一半出來,話也說了出來,要怎麼收場。

即便黎嘉洲再不要臉,也做不到抹掉自己剛剛的行為。

要真承認和小舅子這麼大動乾戈地計較,那自己以後還有什麼臉麵可言。

就在他沉默的間隙,陶思眠悄悄抬頭看他,試探道:“剛剛生氣了?”

黎嘉洲下頜流暢好看,勾勒出俊美的臉部線條:“沒有。”

“不是生氣的話,”陶思眠思忖,“那是……吃醋?”

她不太確定。

黎嘉洲:“不是。”

陶思眠:“回答得太快伴隨謊言——”

黎嘉洲:“我說沒有就沒有說不是就不是,那個人是你弟又不是其他男人我吃什麼醋——”

陶思眠:“你說沒有那為什麼你剛剛一口一個曖昧對象一口一個男朋友把鍋朝我背上摁,再說你剛剛又不知道陶然是我弟——”

黎嘉洲也是不服軟的性子,爭是爭不過了,他緩緩俯身,逼退陶思眠嘴裡的話。

“那你呢?”黎嘉洲反問。

陶思眠吞咽著字眼,沒有說話。

黎嘉洲斜拉著唇角,裹著刻意壓低的聲線道:“陶思眠你知道吃醋是什麼意思,用於什麼情形嗎?”

“陶思眠你知道自己在給我解釋嗎?”

“陶思眠你知道你自己嘴上無所謂,其實……你在意我嗎?”

他每句話都讓她答不出來,偏偏他的臉越壓越近,溫醇的嗓音嗡嗡震在耳邊。

陶思眠燙著耳根,強撐淡定:“我無所謂。”

“看吧,”黎嘉洲發了個笑音,“我就說你嘴上一定會說無所謂,其實你心裡……”

他為什麼總是對這種文字遊戲樂此不疲?

言語上欺負自己他很有快感嗎?

自己究竟為什麼解釋難道不是單純因為他甩臉色,自己好心好意他為什麼還……

陶思眠跳進他挖的坑,說不出話。

陶思眠看黎嘉洲,黎嘉洲心虛地回望著她。

沉默一秒,兩秒,三秒。

陶思眠把他朝門外推:“你走吧,這是我家。”

黎嘉洲:“我住次臥就好。”

陶思眠搡他:“不想收留。”

黎嘉洲拽住門框:“我家沒電。”

陶思眠:“去交電費,你自己說的。”

黎嘉洲害怕力氣太大傷到小姑娘,眼看小姑娘占據上風要把他推出家門,黎嘉洲朝窗外一望,嘴一癟,立馬委屈得要哭出來地指道:“陶思眠你自己看看現在幾點了,快七點了,天都要黑了。”

陶思眠擰著眉頭。

黎嘉洲不敢相信:“這麼漆黑的晚上,你讓我一個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男人獨自出門去交電費你良心不會痛嗎!”

黎嘉洲控訴:“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麵有多亂,晚上多少出事的,萬一遇到劫財劫色萬一被非禮……”

黎嘉洲越說越來勁。

陶思眠一手揣著裙兜一手扶著門:“我陪你去。”

陶思眠說著要出門。

黎嘉洲慌神,無比徹底地耍賴道:“我不管我不要我不去,陶思眠你是不是非要讓我哭出來你才開心,我告訴你我哭得出來……”

黎嘉洲耍潑時語速很快,偏偏眼神閃爍,表情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不知怎的,陶思眠想起他抓娃娃跌倒那次,自己送他那隻大豬頭……

陶思眠“噗嗤”一聲,鬆了力道。

黎嘉洲趕緊抓住機會擠進去,他第一件事不是上樓放東西,反而抓著小姑娘的手一個勁揉啊揉。

男人掌心有薄繭,溫熱地將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陶思眠臉有點紅,很小聲地:“你做什麼,占什麼便宜……”

“拎上來辛苦了,我給你揉揉,”黎嘉洲哄道,“揉舒服了我去做飯。”

陶思眠任由他揉:“我說了我做飯啊。”

小姑娘的手當真又細又軟,像養在棉花裡的,黎嘉洲笑:“你以前做過飯嗎?”

“我燒得一壺好開水。”雖然不常燒,陶思眠回答得很坦蕩。

黎嘉洲表情登時有點一言難儘:“這……”

“你不用緊張,”陶思眠善解人意地安慰道,“張姨在家做飯時我經常會看,菜譜可以百度,做飯不可能比實變函數更難。”

黎嘉洲不忍心破壞她的積極性:“做飯叫廚藝,任何和藝沾邊的事都是看起來比做起來簡單很多……”

陶思眠皺著小臉抽回手。

“好好好,”黎嘉洲討饒,“你做你做,我在旁邊,你需要我幫忙打下手嗎?”

陶思眠揚揚下巴:“你可以圍觀。”

黎嘉洲喜歡她這得意的小模樣。

但很多事情確實是想象很豐滿。

陶思眠想炒土豆絲。黎嘉洲買的土豆明明均勻又大個,可她把土豆放在案板上,隻覺得怎麼看怎麼彆扭。

陶思眠小心翼翼按著土豆邊,故作流暢幾刀下去,土豆切成了極厚的大塊,她麵色凝重地再改幾刀,土豆絲切得和土豆柱一樣,再無從下手。

“你下刀的時候刀背可以貼著手……”黎嘉洲想笑沒敢笑,從門口走過來,洗了手,接過刀,就著她切的土豆柱,刷刷刷剁下,刀片踩著規律的節奏朝左邊走,右邊出來的便是均勻纖細的土豆絲。

黎嘉洲嘴裡嘮嘮叨叨說著什麼,陶思眠沒聽清,她就看著他修長白淨的指節盤在刀柄上,右手食指微微冒一點出來,好看得不像樣。

“這樣就可以了。”黎嘉洲給她把土豆絲裝到碗裡,放水泡好。

陶思眠“嗯”一聲,宛如做了什麼壞事般心虛地收回視線:“現在灶沒有用,我是不是可以先做其他的。”

黎嘉洲問:“你要做什麼?”

陶思眠:“紅燒排骨。”

黎嘉洲給她把排骨從購物袋拿出來。

排骨是切好的。

陶思眠拆包裝的時候,黎嘉洲耐心地給她說:“紅燒排骨的話,很多菜譜是直接燒,但這樣味道不夠,你可以先焯水,”這個詞讓陶思眠一頭霧水,黎嘉洲解釋說,“就是放水裡,加薑片,開火,看到血色沒了,馬上撈出來,之後放油裡炸,炸一下,然後撈出來再燒。”

“焯水聽上去很簡單。”陶思眠眼睛亮亮的。

“是很簡單,”黎嘉洲放心,“那我先上去擱東西,你先把排骨焯好,然後等我下來。”

“嗯嗯嗯。”陶思眠自在地推著他出門。

黎嘉洲笑著上樓。

窗外金黃暮色濃烈如油畫,黎嘉洲打開窗,樓下是下班回家的男男女女,熱風撲簌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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