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口(1 / 2)

我輕輕地嘗一口 畫盞眠 12146 字 5個月前

從去超市到回家,再到黎媽媽做好飯。

黎嘉洲全程黑著臉。

他故意很大聲地說話,很重地取碗筷和放碗筷,很重地拉椅子。

可兩個女人從電視劇談到包包再談到陶思眠的成績,一個都沒有注意到他。

陶思眠剛開始有些拘謹,和黎媽媽熟了之後,好像什麼話都能說。

中途有好幾次她被黎媽媽逗笑,甚至把腦袋靠在黎媽媽肩上,姿態親密到不行。

黎嘉洲快自閉了。

晚上,黎媽媽上樓看陶思眠給她準備的客房,路過陶思眠和黎嘉洲房間時,黎媽媽看透兩人在同居。

她拉過陶思眠,小聲問:“沒有人命吧?”

陶思眠臉倏地就紅了,趕緊搖搖頭。

黎媽媽鬆一口氣,叮囑道:“不管感情再好,女孩子都要保護好自己,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保不齊什麼時候就人麵獸心。”

陶思眠還是點頭,臉紅得快滴出血來。

黎嘉洲收拾完餐廳上樓剛好聽到這一句,一時之間產生了錯覺。

這是自己媽媽還是七七媽媽,這是婆婆看兒媳,還是嶽母看女婿?嶽母看女婿不應該越看越歡喜嗎?

黎嘉洲素來精密的大腦第一次出現混亂,就算後來黎媽媽想了想,想和陶思眠睡,黎嘉洲都有點麻木了。

陶思眠很久沒有和除許意菱以外的同性一起睡過了,她感覺很溫暖,又很微妙。

一晚美夢沉眠。

第二天上午,黎媽媽給陶思眠做了很多半成品食物,比如三明治,蛋糕胚,還有泡椒鳳爪,她一袋袋密封好裝到冰箱裡,交代陶思眠。

“以後要是你和他吵架,他不給你做飯了,你就叫我,”黎媽媽說,“公司有他爸頂著,我過來給你做飯,很香的那種,然後我們就不給他吃。”

黎嘉洲:“???”

陶思眠好笑。

黎媽媽想著想著不太對:“為什麼會吵架,”她忽然醒悟過來,換了說法,“要吵的時候你就叫我,我過來幫你打人,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打不會有人說我。”

黎嘉洲:“???”

陶思眠“咯咯咯”,樂不可支。

一個是吵架飛過來幫忙,一個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黎嘉洲心態崩了。

兩人送和陶思眠情同姐妹或者情同母女、就是沒有黎嘉洲什麼事的黎媽媽去機場路上,黎媽媽終於想起自己兒子。

黎嘉洲滿臉期待,意思是媽媽沒忘掉自己。

黎媽媽已經端上了霸道女總裁的表情,囑咐道:“你晚上睡覺不要搶七七被子,要好好照顧她,帶她去吃好吃的,給她買漂亮衣服,還有你那跑車,”黎媽媽嫌棄,“座位太硬了,你記得去搞個坐墊,不然七七一個小姑娘容易腰不好……”

劈裡啪啦一通。

黎嘉洲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黎媽媽去了貴賓候機室,黎嘉洲和小姑娘回翡翠園。

兩人一路無話。

到樓下,上電梯,出電梯,進玄關。

陶思眠深知黎嘉洲內心苦澀,正在準備措辭安慰他。

“我覺得我在你們的感情裡特彆多餘。”黎嘉洲忽然道。

陶思眠點點頭:“去掉覺得。”

一秒,兩秒,三秒。

“陶!思!眠!”黎嘉洲咬牙切齒。

“好啦好啦,”陶思眠撓撓黎嘉洲手心,輕聲哄道,“換個思路,換種想法,你媽媽是怕我離開你,我離開你你又無法愛上彆人,那你就要孤苦終老,以前隻有一個女人愛你,現在多了一個,還沒有婆媳問題,多好。”

黎嘉洲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他就鬨騰鬨騰。

他揉揉小姑娘腦袋,學了傲嬌:“親我。”

陶思眠踮腳親他,偏偏黎嘉洲腦袋故意朝後仰,小姑娘親不到。

小姑娘皺著眉頭,黎嘉洲笑著鼓勵她:“努努力。”

陶思眠腳踮得顫顫的,黎嘉洲勾著削薄的唇反手就把她按在了牆上。

“怎麼這麼笨啊,接吻都不會,”他聲音壓得又低又懶,好似在抱怨,卻含著笑意。

陶思眠脖子都漫上一層緋紅,眼睫顫得厲害。

黎嘉洲輕輕舔了一下她的唇角,溫熱的呼吸調笑著緩緩抵上她的:“來,我教教你。”

————

春天流感多發,一場感冒來了再走,就是半個月。

許意菱因為一段MV全網爆紅,程果正式退了傅闊林研究室加入一休傳媒。

傅闊林舉雙手雙腳歡送:“反正黎嘉洲一個人就能抵你一個組,你趕緊走,走了我少發一個人的工資。”

程果:“???”

傅闊林人到晚年見慣了離彆,知道怎麼說話最輕鬆。

陶思眠拿到了交大的保研名額但沒想好要不要去,黎嘉洲讓她想清楚:“如果可做可不做,那就不要去做,人生太短了,要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愛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如果現在沒想好,停下來想一兩年也沒關係。”

陶思眠玩笑道:“你養我嗎?”

黎嘉洲認真反駁:“我錢是你的,所以是你養我。”

很多導演喜歡用“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作為電影主題。

真當有些選擇涉及生存時,陶思眠好像明白了電影裡“我養你啊”的浪漫。

裴欣怡在糾結考研還是工作。

她不喜歡這個專業,很難,她連及格都困難,怎麼考研?

但她更不喜歡工作,一想到自己要經曆辦公室政治,實習生被壓迫,還是覺得在學校比較輕鬆自在。

陶思眠給她建議:“如果可做可不做,那就不要去做,人生太短了,不要浪費。”

裴欣怡弱弱道:“我還是想逃避。”

陶思眠:“……”

陶思眠:“那就逃避。”

裴欣怡和陶思眠一起上課的時候總會若有若無地打探宋文信的消息,次數多了,不用裴欣怡開口,陶思眠就會主動給她說。

比如她和黎嘉洲又去了一次宋文信奶奶家,宋文信奶奶做了拔絲山藥,念叨裴欣怡。

陶思眠覺得裴欣怡可以適當服軟。

裴欣怡反問:“如果你提分手黎大佬同意了,你還會巴巴追上去嗎?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陶思眠認真設想了一下:“打不打臉不重要,我就喜歡提了分手再追。”

裴欣怡滿臉黑人問號,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陶總嗎?

比如宋文信大大方方問了黎嘉洲關於裴欣怡的近況。

黎嘉洲旁敲側擊:“小姑娘麵子薄,不然你服個軟?”

宋文信笑笑:“等我這邊結果出來吧。”

等宋文信一個人加班加點把第三期實驗全部做完、進入論文修改階段後,他換的方向也確定下來了,從免疫球蛋白換到再生免疫。

黎嘉洲去宋文信研究室遛彎,看了宋文信新方向介紹,揣測道:“這個方向如果在醫藥集團就超熱門超賺錢,胎盤素美容護膚,臍帶再生乾細胞都屬於這塊?隻是我不太懂,大致猜的。”

宋文信點頭:“對,很暴利,但放在高校做科研項目就很雞肋,經費少,拓展限製多。”

宋文信心情複雜,比起費用高的醫學研究,他喜歡普適、能讓大部分普通老百姓受益的方向。

他自己就是極其典型的普通家庭,知道生一次病高昂的醫藥費對一個普通家庭來說是多大的負擔,他也知道見效快、便宜的實惠藥對普通家庭來說是怎樣的福音,尤其免疫。

他想把免疫的門檻拉低,新方向卻是把免疫的門檻用錢堆起來。

晚飯時,黎嘉洲給陶思眠說宋文信方向定了,陶思眠大致聽了一下,一點都不詫異。

黎嘉洲詫異了。

陶思眠問:“你下午聽到的時候詫異了嗎?”

黎嘉洲給小姑娘夾肉:“沒有。”

“那不就對了,”陶思眠啃著排骨,“在哪都一樣,強勢者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即便那樣的話語不是妥帖的,簡單點說就是當兩個人爭論不休時,隻要一個人足夠強勢,另一個人反駁一句,這個人就一耳光扇過去,說一句扇一句,那麼被扇那個人即便是對的,也會附和說自己錯了,這就是人性。”

黎嘉洲特彆喜歡小姑娘毒舌的樣子,和自己太有夫妻相。

“我們都是扇彆人的人,但宋文信不一樣,他顧慮的東西太多。”黎嘉洲想到下午見麵時宋文信略顯憔悴的容色,歎了口氣。

日薄西山,大片天光落在研究樓外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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