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控製不住(1 / 2)

“但說無妨。”

段音笑了笑, 問道:“你知道襯衫的價格是多少嗎?”

刻進DNA裡的答案——

“九磅十五便士。”

“真的誒!小哥哥你好厲害!”

“聞衍——叫我聞衍就行。”聞衍拒絕了他的靠近,朝他正色道:“前麵就是清和茶肆了,我進去之後還要去深閣, 那裡麵沒有弟子腰牌是進不去的, 我要去找人。不如在此就先行彆過,以後如果有緣再聚, 你看如何?”

段音有些好奇地問:“你去找誰呀?你有大宗師的弟子腰牌嗎?”

“我去找我的男朋友,腰牌在這。”他拿起腰邊那枚玉玦給段音看, 卻被段音一下抓住了。

“好精致的玉啊!”他真心地感歎道,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聞衍方才話裡的意思, “什麼男朋友啊?小哥哥……不對, 聞衍同學你不是男的嗎?怎麼會有男朋友?而且你到這邊來才多久?怎麼就和這邊的人扯上這種關係了呢?你不打算回去了嗎?”

他神色仿佛非常驚訝,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彆開這種玩笑啊。”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我也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聞衍暫時沒有心情和他解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於是扯回玉玦, 索性一路上都選擇閉口不言。

他們穿過熙熙攘攘的茶鋪茶桌茶椅,中間留給行人的通道很窄, 於是他們穿行得也很艱難,暫時沒有閒聊的餘暇。

“你不打算回去了嗎?你難道甘心留在這裡一輩子, 以一副螻蟻的姿態存活於世嗎?”

終於穿過擁擠的露天茶壩, 聞衍走得太快, 於是段音便扯住了他的袖口, 抬眸含淚問道。

“我們這種現代人在修真界,根本沒有天賦,被他們壓著打,卻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這種沒有尊嚴的日子, 大半年了,你難道還沒有過夠嗎?”

“……我從來都沒有過過那樣的日子。”聞衍從他手中扯出自己的袖子,神色有些冷淡,“我運氣很好,一過來就遇見了一個很愛我的人,也就是我現在的男朋友。他把我寵得沒話說,把他最珍貴的東西全部都給了我,所以我一天也沒吃過苦頭。”

“你……”

“但是他現在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煩,我很著急,所以想請你暫時不要跟著我。因為我們等會兒要處理的事情可能非常複雜,我沒有辦法顧及你,而且我男朋友看見我身邊有彆的人是會吃醋的,還請你理解一下,抱歉了。”

段音理不理解都沒有關係,因為深閣是有清虛門弟子把守的,沒有大宗師的弟子腰牌不會放人。

“那聞衍同學你多久出來啊?”

“我也不太清楚。”

他不知道裡麵到底是什麼情況,沒辦法提早預估時間。

“那我在這兒等你吧!我還有一些話想和你說!好不容易能在這裡遇見你,這樣的緣分可能很難有第二次了,這麼算起來我們還算老鄉呢!”

“不用等我。”

聞衍已經算是很自來熟的人了,不知道為何卻覺得這人比自己要自來熟多了,他們隻不過是在大學門口曾有一麵之緣的校友而已,恰巧都遭遇了同樣的事情,若是放在平日裡聞衍也許有閒心和他嘮嘮嗑,但是這種時候被人纏著真的沒人會高興。

同一個地方來的又如何,這個人不對他的眼緣,他並沒有交友的欲望。

“我等會兒接我男朋友出來也是直接回去了,暫時沒有空和你閒聊,實在是非常抱歉。”

他走到深閣入口,將弟子腰牌出示給守門弟子看,這也是對雙生子,不過是一對姐妹花。

穿的是赤色弟子製服,這種顏色的製服應當是攬月湖攬月師太的關門弟子。傳聞道那位師太斷情絕愛,在三界負有心狠手辣之名,曾言殺儘世間所有負心漢,其門下弟子常年在三界各地遊蕩,若遇見男子負心之事便出手相殺,即便是在正道門派清虛門內,行事也往往不受拘束,道法是逍遙自在,遵循本心。

三界所有的大宗師之名都是靠人命堆起來的,不論正邪,手裡都不可能沒有鮮血。更何況當年是清虛門內急需能鎮得住魔界,也能鎮得住其他門派的大人物,當時攬月師太是最好的人選,即便承受著巨大的輿論壓力,冬知雪也得將攬月師太安置在門內。

否則,清虛門也便不是今日的清虛門了,或許早就被其它門派群起而瓜分之也說不定。畢竟那時青黃不接,顧劍寒還未在修真界斬露鋒芒,陸聞青還在人間江南四處遊蕩。

“聞師弟,深閣隻允許大宗師及其嫡傳弟子進入商討三界要事,不允許帶親友入內,所以您這位友人是不能進入的。”

聞衍點點頭,示意段音離開。

“聞衍同學,那……你給我一個聯係方式吧,不然我以後連去哪兒找你都不知道。”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聞衍想了想,從乾坤袋裡拿出一張咒紋繁複的傳音符遞給他。

“若是有什麼緊急的事需要幫忙,可以燃燒掉這張符紙,在心底默念我的名字,並告訴我你的位置,我聽到之後,不出意外的話便會過去找你。”

“好酷哦!”段音拿過那張符紙翻來覆去地看,衝他不好意思地笑,“那就不打擾你啦!祝你順利!”

聞衍點點頭,朝他揮了揮手以示告彆。

段音也朝他揮揮手,不過聞衍轉身太快,因此並沒有看見。

深閣是竹枝村唯一一個超出地麵十丈的竹製建築,其實就是一個掩映在叢叢湘妃竹之後的竹樓,四角如喙,各有一隻白鷗在尖角上鎮守,明明還不到夜間,屋簷上的一串串花燈便已經亮了起來,清一色的明紅色火焰,在各式各樣的花紋中搖晃閃爍,美不勝收。

那些花紋都是根據各門各派大宗師印紋畫的,每一盞燈下的流蘇間都懸掛著一枚大宗師星棋,當對應的大宗師及其弟子進入竹扉時,那星棋便亮起來,花燈也比之前明亮三分。

所以,光是看竹樓上的花燈就能判斷這裡麵有哪門哪派的人,可惜聞衍視力不怎麼好,遠遠看過去時是一片模糊。

他也不執著於這個,他知道顧劍寒在裡麵,這就夠了。

因為門口把控森嚴的緣故,這裡的環境比外麵要清幽得多,一路沿著青石小道走過去連一個人影都見不到,北風吹過竹影搖曳,配上前路花燈明滅,青天白日之下,還頗有種鬼影幢幢的錯覺。

但聞衍無暇顧及這些。方才一直被段音纏著,進入深閣大門後,他便知自己已經完全暴露在眾多大能的感知範圍之內,他也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正有意無意地看著他,便不敢從乾坤袋裡拿出手機繼續定位了。

隻能自行去尋找了。

聞衍踏上三階石梯,輕扣竹扉,緩緩將竹扉推開,至此,竹樓上畫有冷月紋的花燈又亮了三分,比正常時候亮的花燈共有十八盞,其中也有魔界莫無涯的曼珠沙華紋花燈。

深閣從外麵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竹樓,走進去才知道那裡麵高不可見,而且十分寬闊,料想是在小竹樓裡開辟的隔世空間。其中懸空參差分布著數十個竹島,每個宗師都有自己的竹島,竹島上空布有陣法,非該宗師及其嫡傳弟子不得誤入,每個拜訪者進去的時候便禦空朝自家的竹島飛即可。

從他緩緩推門直到走進去大約幾息的時間,其間沒有一個人探頭往下看過他。修士到了他們這個境界,無需用目力便能感知到這個人的全部信息。

聞衍沒有那麼強大的感知能力,卻還是第一眼就看見了他正在飲茶的師尊。察覺到他正在往這邊看,顧劍寒才垂眸與他遠遠地對望一眼。

隻是那輕輕一眼,聞衍便委屈得不行了,運靈禦風朝他飛了過去,站在他的麵前,抿緊唇紅著眼,看著他不說話。

“你怎麼來了?”

聞衍更受傷了,原本因為受傷而變得稍微有些啞的嗓音如今更為低沉:“怎麼,我不能來麼?”

“……你這是什麼態度在和本座說話?”

顧劍寒現在沒辦法很好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所有計劃都在為著今天做準備,前世血仇正與自己共處一室。他瞞著聞衍不想讓他看見這些血腥肮臟的東西,卻沒想到他還是這麼魯莽冒失地來了,之後的計劃,他要如何開展?

聞衍哪裡都好,哪裡都可愛,就是總礙事這一點讓他有些心煩。

人在心煩的時候總是看一切都不順眼,平日裡要是看著聞衍這樣一副委屈的樣子,顧劍寒早就想方設法地哄了,可今日他卻沒有多少要去哄的想法,隻希望他儘早離開這裡,否則他沒辦法殺個儘興。

而這話落在聞衍耳朵裡,便是一聲巨大的拉響的警報,震得他原本便沒痊愈的五臟六腑又隱隱發疼。

是因為莫無涯也在這裡嗎?

他居然這麼吼他?

他平日裡很少這樣凶他的。

他下意識在各個懸浮的竹島上尋找莫無涯的身影,紅衣白發,紅衣白發……

卻見很多紅衣白發的人。

隻要是魔修,那便都是清一色的紅衣白發。

但更多的他也不知道了,他隻看過文字描寫的畫像,知道莫無涯右耳上垂著一隻由窮奇乳牙打磨而成的墜飾,其上鑲嵌著絳色琉璃淚,那是魔宮宮主的身份象征。

還沒找到人,他便感覺一股冷冽的靈力將他攔腰拉進了竹島中央,徹底進入了顧劍寒的冷月結界。

在結界中,顧劍寒可以開啟隔音陣,如此,他們的交談便不會被其它人聽見。

“彆亂看,那些人的脾氣可沒有為師這麼好,多看一眼你是會被殺頭的。”

“師尊的脾氣也不見得好。”

顧劍寒將茶盞輕輕擱在竹桌上,沉默地凝望他片刻,突然反應過來:“你是在生為師的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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