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開不開心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的事。”他這樣告訴他,一字一頓,極其認真地糾正著顧劍寒的錯誤觀念,“我不喜歡自說自話的人。師尊以為我是隻被你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今日終於大發慈悲,要把我放出去還我自由了嗎?”
“可是師尊這樣做我一點都不高興,反而很難過,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故意停頓著不作聲,顧劍寒隻好配合地問了句為什麼。
“因為我一旦撲騰翅膀飛出去了,師尊就會終日守在籠子邊茶飯不思,最後憂思成疾疢,等我回家的時候,便再也見不到師尊這個人。”
“你以為,最後這隻金絲雀就能獨活嗎?”
夕陽緩緩下墜,融化了一點屋外滿地堆積的厚雪,溫度似乎又降低了些。聞衍背對著夕陽,半長的頭發被鍍上燦爛的金黃,顧劍寒有一搭沒一搭地撫過,盯著他的發旋若有所思。
他聽懂了聞衍想要對他說的話。
他們是一對相依為命的囚鳥。
“阿衍,幫幫我。”
聞衍懸著的那顆心終於穩穩地落了下來,他在顧劍寒心口惡狠狠地蹭了蹭,以泄某種幼稚又沉重的私憤。
“我就知道你有事瞞我,還想把我支開,師尊——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不值得你依靠麼?”
“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怕嚇著你。”
“把我當小孩子!”
顧劍寒無奈,隻是稍微偏頭,放眼望向天際燦爛晚霞交相輝映之下的圓日餘暉,似乎能看見轉瞬即至的落幕和終章。
“我倒願意你一直是小孩子,想撒嬌便撒嬌,想鬨便鬨,想哭便哭,不必承擔太多為師該承擔的責任。要是哪天你告訴我,你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那才是為師的失職。”
他的命運一眼就能望到頭,但是聞衍不一樣,他是最光輝燦爛的珍寶,遲早會有大放異彩的那一天。他值得擁有一切最天真也最珍貴的孩子心性,那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而是很多人一輩子未曾擁有,或者早早被迫舍棄的東西。
他沒辦法抓住的東西。
“可我們又不隻是師徒關係。”聞衍並不被他牽著鼻子走,反而提出異議道,“我也沒有不喜歡小孩子的意思,隻是要當小孩子就一起嘛,隻有我一個人那麼幼稚像什麼樣子?師尊是來和我談戀愛的,又不是來養孩子的。”
“我樂意——”
“好了,師尊不是說讓我幫你嗎?要做什麼,如果複雜的話師尊可能得說詳細一點,我去把手機拿過來,好記個筆記。”
顧劍寒被他打斷了話,有些不開心,抿著唇,很是落寞的樣子。
聞衍借著起身的動作傾過去輕輕啄了一下他的唇角,歎聲道:“我錯了,不該不讓師尊說話,師尊想說什麼就說吧,我都聽著呢。”
“我樂意養著你,這和我們是師徒還是道侶都沒有關係。”
“看吧,我就知道你會說這個,所以才不讓你繼續說下去的。”
聞衍捏了捏他的臉頰,很是消瘦,隻能勉強捏出一點點頰肉。
“被養……如果是被師尊養的話,我自然是沒什麼意見,可偶爾也讓我養養師尊好不好?師尊彆總是這麼大男子主義,我也很想享受一下這種樂趣。”他有些憂傷,“可師尊總是把你養我說得天經地義,哪有那麼多天經地義的事情,這是你對我的好,我是要回報的。知恩圖報,這才是天經地義。”
“我並不是因為想要你報答才對你好……”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又不是傻子。”聞衍穿好拖鞋,被窗外的景色吸引過去了。
他站在窗邊,衝顧劍寒傻傻地笑,窗內的笑容居然比窗外的夕陽還美好爛漫。顧劍寒怔怔地伸手想要去觸碰,卻隻碰到一團團冷冽寂寞的空氣。
“師尊,這個角度好看嗎?”
顧劍寒啞聲道:“好看。”
“那等忙完師尊的事之後我們就來拍照吧,我們還沒有合照呢,師尊想學攝影嗎?”
顧劍寒聽不太懂,卻還是輕輕朝他笑了笑,那笑容顯得很是脆弱,在夕陽餘暉之下,稍縱即逝。
“那就……先幫我剖心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的訂閱!麼麼嘰!十二點前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