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2 / 2)

太宰先生又不會魔法,肯定不會知道我剛剛乾了什麼——

我呼氣又吸氣,卻無濟於事,最後破罐子破摔,想著反正太宰先生現在也看不到我變紅的臉色,接通了電話。

“莫、莫西莫西,太宰先生——”

我結結巴巴地打了個招呼。

“夏目小姐。”

太宰先生的聲音在經過電磁轉換後有些失真,可依舊還是很好聽,不緊不慢,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從敦那邊得知了一些事情,所以想要和你求證一下……”

我仔細聽著,隱約間好像聽到了什麼細微的聲音,但是因為注意力都放在了電話上,被我忽視掉了。

然而太宰先生的聲音卻突然頓住,再次響起時,變得低沉急促起來。

“不要回頭,快跑!”

什……麼?

我思維卡頓了下,卻聽到來自身後的腳步聲,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時,我身體的鮮血仿佛在此刻停止了流動,四肢驀地變得冰涼。

……

“砰!”

隨著電話那端傳來的碰撞聲,偵探社也響起了這樣的動靜,原本想要推開妹妹的靠近,但又有些不忍心拒絕的穀崎潤一郎動作一頓,順著動靜看向站起身來的太宰。

“太宰先生……?”

太宰的風衣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不過幾個眨眼,他便已經拉開偵探社的門,隻丟下幾句話。

“穀綺,打電話給醫院,地點是夏目伊織的住所。”

“啊,是——!”

穀崎潤一郎反射性點頭,他拿出手機一邊撥通號碼,一邊看向門口,隻是那裡早已看不到太宰的身影。

“醫院……難道說是夏目小姐出事了,可是怎麼會……”

他疑惑地喃喃。

“兄長大人真是笨蛋,”穀崎直美從他身上起來,走到窗戶邊,看著不知太宰先生從哪裡弄來車輛迅速開走,眉頭微蹙,“下午敦和國木田出去辦案的時候不是說過嗎,他覺得夏目小姐狀態有些不對,所以很是擔心,打算今天去看望一下……”

“晚上偵探社接到軍警委托,說是希望我們找到那個連環殺人魔後,太宰先生就打電話聯係過敦了,這之後才又聯係的夏目小姐,肯定是因為發現了情況。”

對於妹妹說自己是笨蛋,穀崎潤一郎乾笑了聲,乖乖沒有反駁。

等聯係完醫院後,他又問:“但是,既然是殺人魔的話,不是還要報警嗎?”

穀崎直美回過頭來,斜視了眼自己的哥哥。

“笨——蛋——”

“太宰先生又沒說不能報警,但是肯定是救人更重要一點吧。”所以才會先叮囑打醫院的電話,就算隻能快幾秒,那也是快了一點啊。

正如穀崎直美所說的那般,在這種情況之下,快是最重要的。

那些放置在路旁的車輛雖然車門緊閉著,但是對於太宰來說,要解開它們依舊是輕而易舉。而在聽著電話那端跑動聲,喘氣聲,尖叫聲各種混雜起來的聲音時,在沒有得到車輛主人的允許下便私自開走這種非道德的行為根本不會在太宰心中留下絲毫漣漪。

開鎖,啟動,於車流中穿梭。

那些司機們心有餘悸地看著與他們擦身而過的車輛,懷疑車上的人是不是精神出了什麼問題,才會在這種擁擠的交通中開出幾近是飆車的速度。

但實際上,若是他們坐在這輛車上的話,就會發現駕駛座上的人神情出奇的冷靜。

街旁商鋪的燈光落到車內,又很快被甩去,光影在太宰臉上一掠而過,讓他的輪廓也變得影影綽綽,看不分明,唯有那雙鳶色的眼睛在這種光影交錯中變得愈發的暗沉。

就像是原本倒映著一輪明月的暗色的湖,雖然明月隻是虛無的倒影,但終究還是給湖麵帶來了些微的亮光,顯得不那麼的冰涼。然而當此時連這朦朧縹緲的月影也消失時,便會立刻讓旁觀者意識到,它自始至終都是那個深不見底,輕而易舉便能夠吞噬掉所有的存在。

因為過快的車速,從偵探社到達夏目伊織的家所花費的時間大大的縮短。

但在太宰看來,卻還是不夠快。

一個手無寸鐵的女性,在家中遇到蓄謀已久,撬門而入的男人時,再加上體力的懸殊,很容易在短時間內便發生慘案。

車輛因為急刹車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太宰的身影在眨眼間便從車內到了車外,也就是在他撬開門鎖的時候,他聽到一直被他放在耳旁的手機裡傳來含糊不清的倒地聲。

那瞬間,他的大腦已經分析出來了裡麵可能的場景。

不是最壞的情況,但……

對於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很好的情況。

太宰垂下的眼睫顫動了下。

哢噠。

門被從外麵撬開,穿著沙色風衣的身影一閃而過,然後又合上了門。

門內入目所見一片混亂,明顯是經過了打鬥和掙紮,那些原本被整齊擺放在茶幾上的紙張灑落了一地。太宰的腳步在這些紙張的縫隙之中落下,從玄關一路走到客廳,而那些紙張也從雪白逐漸沾染上了斑駁的血漬,直到最後完全是浸泡在了粘稠的血泊裡,變得皺巴巴的。

在靠近臥室的門口,男人的身體躺在地上,身下是蔓延開來的鮮血,夏目伊織癱坐在這血泊之中,背對著太宰。

明明太宰的腳步放得極輕,但她卻似乎依舊聽到了,身體一顫,緩緩轉過身來。

她看到了太宰,可是瞳孔的焦距卻是渙散的,明顯大腦一片空白,無法對當前的任何情況產生反應,隻有刀柄在她手中滑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她隻是木然地,機械地隨著太宰的一舉一動轉動著腦袋,看著他拿出家庭藥箱處理著地上的男人,看著他將紗布藥水丟回到藥箱裡,看著他靠近自己。

沙色風衣的衣擺落到了地麵上,也被鮮血浸透,逐漸暈染出暗沉的顏色。

但衣服的主人對此並不在意。

他隻是伸出手,將夏目伊織攬進了懷中,抬手輕撫上她的後腦勺,甚至無所謂她臉上的血跡因為姿勢的靠近,沾到了他的肩膀上。

“你做的很好,夏目小姐。”

他的聲音低柔而輕緩,卻語氣肯定,而他懷中僵硬的身體逐漸放軟,輕微顫動著,太宰能感覺到一隻手顫巍巍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就像是溺水的人竭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真……真的嗎……”

她的聲音輕得像是一吹就散。

而太宰的回應,是收緊了抱她的力度,語氣平和而堅定。

“是的,夏目小姐。”

“你是為了保護自己,所以,你沒有做錯什麼。”

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太宰清楚地感覺到,依靠在他肩膀上的腦袋動了動,如同尋求依靠般緊挨著他的脖頸。

溫熱的液體從衣領的縫隙間落入到他的脖頸處。

也像是落入到了心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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