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結巴巴地,想要解釋我和五條悟其實隻是朋友而已,可是當我看到太宰先生臉上掛著和以往無二的微笑看著我時,我內心突然湧上股挫敗來。
其實太宰先生根本就不在意吧?
我這麼眼巴巴地和他解釋,或許對他而言不過是毫無意義的言語,說不定他反而還會因此疑惑於為什麼我要和他強調這個——像這樣的情況,隻有對於真正在意這種事情的人來說,才會造成所謂的誤會,而對於不在意的人而言,不過是不值得放在心上的塵埃罷了。
就像敦,他其實察覺到了我對太宰先生的心思,於是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可太宰先生卻沒有絲毫異常。
所以說,我的這種慌亂,不過是又一次因為自我意識過剩,事實上,它根本毫無必要。
但就算如此——
我難過地想,麵上卻努力扯動嘴角,試圖露出沒有異常的笑來。
就算如此——
“敦,太宰先生。”
這次我的語速終於變得正常起來,笑著道。
“剛剛我和悟君在交流我的,結果因為我們倆的觀念出現差異,誰也說服不了誰,正好你們來了,不如投個票吧。”
——就算如此,自我意識過剩也好,自大也罷。
我還是想讓太宰先生明白這個場景出現的原因。
“啊,對了,”大腦冷靜下來後,我也想起來他們兩個大概還不認識,便想著介紹一下,“太宰先生,這是五條悟,我的朋友——”
“我們兩個認識。”
五條悟打斷了我的話,他搭起腿,轉動著手中的筆,抬眸看向太宰,拉長了語調,“說起來,如今的太宰君真是讓人意外呢。”
對於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太宰回答的輕描淡寫。
“畢竟上次見到五條君,已經是四年前了不是嗎?人總是會變的。”
在他們視線交錯的瞬間,湧動著微妙晦澀的氣氛,連旁觀的我和敦都察覺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也意識到這一點,沒有興趣繼續敘舊往事的太宰先生轉而問我,“夏目小姐說的差異是什麼?”
“我——”
“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而已,”五條悟再一次打斷了我的話,他將筆放回到桌上,站起身來,一邊將眼罩重新拉上去,一邊笑嘻嘻地看我,用帶著些微抱怨地口吻道,“伊織醬真是記仇呢,明明這隻是身為讀者的一些小小心願而已,不滿足就算了,結果還要找人欺負我啊。”
“不是——”
“說是欺負,語氣或許有些過重了?”太宰微笑著接口,卻也是同樣打斷了我的話,“說起來,夏目小姐給我的感覺一直是脾氣很好,既然會想要尋求其他人的支持,說不定是五條君的小心願對作者來說,其實是個很大的麻煩。隻是因為身為好友,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哈?”
我聽到五條悟發出嗤笑聲,隻是因為他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看到他雙手插兜,朝門口走去,“你是在說我沒有自覺嗎?”
“像這種事情,”因為五條悟的身影正好擋住了我看向太宰先生的視線,同樣的,我也隻聽到太宰先生的輕笑聲,“如果需要彆人提醒的話,不正說明了這點嗎?”
相比起太宰先生溫和的口吻,五條悟的語氣聽起來的確有些咄咄逼人。
可是我不是傻瓜。
語氣好不代表不陰陽怪氣。
從他們的對話之中,以及旁邊敦恨不得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的反應來看,我意識到了一點——
他們對雙方的感官都不怎麼好。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
相比起是因為我的原因,我自認為自己魅力沒有大到這種程度,否則我也不至於陷入這種心酸的暗戀之中。所以排除掉其他原因,隻有可能是他們兩個在以前認識的時候,就產生了矛盾。
在我大腦迅速轉動,思考著該如何打破這種隱約充斥著對峙的氣氛時,五條悟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不耐煩地應了幾聲,掛斷後,側過臉看向我。
“好好休息。有事電話聯係。”
丟下這句話,他便直接離開了病房。
病房內隻剩下我們三個。
而沒有了他身影的遮擋,我也清楚地看到了太宰此時的表情——
完美得像是戴在臉上的麵具的微笑。
中島敦抱緊懷裡的熱水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太宰,小聲而又快速地道:
“啊,我想起來好像熱水還沒有接滿,我再去一趟。”
他的借口拙劣地完全就是隻想找個說法能夠離開病房,我能夠明白他的尷尬,隻是看著他逃一般離開的身影,我在心中歎氣。
其實根本沒必要啊,敦。
我並沒有那種借助他人的行為來製造誤會去試探喜歡的人對我的想法的喜好,可是當一個女生有了喜歡的人之後,她自然而然就會知道哪種行為會產生誤會,也理所當然地知道當彆人在意你時會是什麼反應。
所以,原本沉浸在之前太宰先生的溫柔之中,險些迷失的我再一次清醒了。
太宰先生……
果然對我沒有產生任何男女方麵的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