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我隻覺得懷裡一輕,再看卻是扶住我的中原中也用另一隻手提起了她的衣領。
“我就知道,這家夥隻會給彆人添亂。”
她這話說得毫不猶豫,仿佛早有預料般,壓著眉頭一副煩躁但又因為這種類似的情況已經經曆了不止一次所以開始習以為常的收拾爛攤子的表情,然而話音剛落,她神情忽然一怔,像是自己也察覺出來了她的這種語氣其實有些不對。
“中也……”
我忍不住喊她,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複又閉上嘴,隻和她一樣,視線落到這個昏迷著的人臉上。
真奇怪啊……
明明我和中也都不知道這個人叫什麼,卻總是時不時地,就冒出一種熟悉感來。
而且,不隻是和她,我對中也好像也如此。
腦袋裡想著這些,當我抓著中也手臂,穩住了身體後,又莫名忍不住再次叫她。
“中也……”
雨水突然傾斜,有風從身體表層刮過,帶走了更多的體溫,我下意識打了個寒噤,連帶著聲線也打著顫。相比起我,中也的聲音聽著依舊沉穩,沒什麼異樣。
“先回洞裡吧。”
“……好。”不管心中有什麼疑惑,這種天氣下,外麵的確不是適合交流的場景,但是,“魚……”
“我來。”
她這麼說,掃視了一番渾濁的河麵,手從我腰後移開,沒多久,便彎腰快速一抓,乾脆利落地抓住了一條魚。我連忙抓著自己衣角兩端,撩了起來,做了個簡陋的盛器。
“放……嘶,放這裡。”我說,努力忍著牙齒不要打顫,畢竟衣服撩起來後就少了一層遮擋。
然而等了一兩秒,等來的卻不是魚落到衣服兜裡,而是中也有些嚴肅的聲音。
“我提著就可以了,你把衣擺放下來。”
“但是,一條魚不夠……”
中原中也沉默了,她麵露思索,最後視線落到被她提著衣領的昏迷者身上,“她的衣服——”
“……”我也沉默了,忍不住道:“……她會凍死吧。”
“不會。”她說得肯定,皺著眉頭,一臉“禍害隻會活得長久”的嫌棄表情。
還好,雖然中也說得一本認真,似乎真的很想這麼嘗試的模樣,但最後她還是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了木枝。
我跟在她身旁,看她一手提著插了三條魚的木棍,一手提著某個昏迷的人,長長吐出口氣來。
雨水將白霧打散,身體依舊還很冷,可不知為何,也許是這一幕實在有些好笑,於是複雜的情緒下沉了些許,笑意卻陡升起來,以至於無意識間扯動了唇角。
回到洞內後,如何在昏暗的環境裡,將不算特彆乾的木枝點燃又成了一個難題。
我對此一竅不通,還好對處理魚倒是還算上手,不至於什麼忙都幫不上。
我負責弄魚,中也生火,某個人則昏迷著,洞外雨聲嘩啦,洞內除了刮著魚鱗的細碎聲外,還有木枝摩擦聲,卻並不顯得吵鬨,反而讓人逐漸平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噗嗤一聲輕響,火光在這越來越暗的洞內陡然間冒了出來,我手中動作一頓,立刻看過去。
或許是怕洞外的風吹滅了火星,她一手擋著脆弱的火苗,一手則小心搗弄著木枝,本來微弱的火光逐漸變得明顯起來,與她發色相似的火焰雀躍地跳躍著,落到她臉上。
光影忽明忽暗,唯有那雙湛藍色的眸因為過於的專注,在火光下愈發得顯得明亮璀璨。
或許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她朝我看了過來。
“是冷了嗎?”她問,不等我回答,又收回視線,將火堆調整了下,隨即站起身來,向我走近,“好了,你去烤火吧,剩下的我處理。”
明明她自己也淋了雨,甚至柴火、魚都是她弄來的,剛剛搗鼓生火弄得她臉上都沾上了木屑火灰,可她此時卻說得這般輕描淡寫,絲毫沒有猶豫地就又決定接過我手中的事情。
我定定看著她,終於忍不住問,“中也。”
“什麼?”
她蹲下身來,示意我遞過未處理完的魚。
“中也……很喜歡我嗎?”
最開始,是沉默。
但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
“啊,這種事情——”
她傾身靠近我,抬手揉了揉我的腦袋,湛藍色的眼睛裡倒映著我的身影,還有理所當然的笑。
“我以為我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
**
喜歡。
很喜歡啊。
否則,怎麼會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藏進樹枝間,一直在一旁看著她,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想也不想地出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