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薛青隻覺得一直昏昏沉沉的。

他能感受到自己應是躺著的,但是自己仿佛因為身上不儘的寒冷動彈不得,隻無意識地抽著,同時意識又清醒的抽離在身體感官之外。

薛青感到自己被扶起,喂下了一顆丹藥。

丹藥入口即化,就像一股暖流流入了身體,緩解了他的寒冷。

他的意識才慢慢緩過來。

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薛白,眼中儘是心疼。

薛白身後是許久未見的無雙和一個陌生男子。

“弟弟醒啦!”無雙發現薛青睜開的眼,連忙問道,“感覺怎麼樣?”

見三雙眼睛都盯著自己,薛青無端產生了一種自己命不久矣之感。

難道自己真的生了什麼重病

“我總覺得有些冷。”

薛青老老實實地說道。

“小青你知不知道,你中毒了。”

一臉懵的薛青聽到薛白這樣說。

直至聽薛白講完,薛青才知道,原來自己身上竟中了陰毒。

怪不得他的妖丹完全無法運轉,妖力也總是枯竭著無法凝聚。

而這陰毒是因誰而得,不言而喻。

可惡的黑蛇!!!

薛青在心中第一百零八遍痛罵。

而且,如今擺在他麵前的竟然隻剩下一條道路。

那就是深入和尚窩,去讓法海來幫自己。

知道這個治療方法的薛青隻覺得要吐血三升。

他和法海究竟是什麼孽緣!

明明他已經想努力想躲避了。

薛青沒想到,已經居然會巧到,他中了毒,但是這毒隻有法海能解。

這是什麼偶像劇裡麵男女主之間的情節橋段啊!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雙無形的手,將他和法海的軌跡強硬地交織在了一起。

薛青在心中默默錘桌。

他好想逃,卻逃不掉。

曲有意表示可以讓薛青以他義妹的身份去靈隱寺治療,曾經靈隱寺和天機閣也算有過並肩作戰的情誼,何況曲有意願意以五個仙品靈器作為報酬。

五個仙品靈器!

這可實在是豐厚得不能再豐厚的報酬。

可是寺中和尚還是表示,要先得過問法海本人的意見。

曲有意有信心讓靈隱寺的和尚答應,可是若是那法海……

他倒是實在不確定了。

畢竟法海心性極佳,個性淡泊,不像那些和尚,看著是和尚,其實早就投了仙門修煉那一套。

等級有界,以法力為尊。

曲有意本以為這一趟怕是不成了,已經焦急著在書房查閱古籍試圖探尋出其他的法子了。

他不想辜負無雙所托。

但令人意外的是,前去靈隱寺的屬下前來回話。

法海竟是答應了。

不僅答應了,還願意把隔壁院的禪房騰出來,讓他的“義妹”暫住。

這下倒是真的出乎曲有意的意料了。

果然,法海大師就是與那些尋常的和尚不同,心懷眾生,普濟眾生。

若是有下一屆靈隱寺住持競選,曲有意定是要代表天機閣給法海投上一票。

“此事凶險,姐姐把這件事交由你來決定。”薛白說。

隨著治療的進行,薛青的妖力會逐漸恢複,妖性也會緩慢顯現。

因此,薛青需要按時服用下之前的丹藥,那丹藥能掩蓋妖丹,外人用靈力探入時,隻看得到內府,隻會以為薛青是尋常修士。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是在法海施法祛除陰毒時,薛青在法海麵前要小心不能露出破綻。

雖然凶險,但他們也努力做好了近乎完全的準備。

但薛白覺得若是自己弟弟覺得害怕不願去那廟宇之中,那她以後便四處收集火係的靈器丹藥來緩解便是,就是弟弟會因為時不時的毒發而受苦。

薛白尊重薛青的決定。

薛青看著姐姐比之前憂愁了許久的麵容,知道這件事已經彆無他法,不然姐姐也不會擔心憂愁到這個地步。

他也不想再這樣拖下去,成為姐姐的累贅,再讓姐姐憂心。

治好之後,薛青定要發憤好好修煉。

小蛇如今才發現,離了姐姐的庇護,自己在這世間竟是弱小的寸步難行。

故此番雖然有些驚險,但隻要能治好他身上的毒,他願意一試。

薛青想要變強,還想要親手……報仇。

他接受了這個辦法,看著薛白擔憂的表情,薛青忍不住安慰她,不想要姐姐太過擔心。

“姐姐放心,我和那法海曾經見過幾次,他看樣子也不是會濫殺無辜之人。”

姐姐理應開開心心在人間遊玩,和心上人好好戀愛,而不是整天因為他而操心。

“見過幾次?”薛白被薛青的一番話驚的茫然,“什麼時候見的?你失蹤的這幾天碰到了他?”

薛白覺得弟弟果然是大了,之前突然冒出來的心上人就嚇了她一跳,沒想到弟弟還和靈隱寺的高僧有過幾麵之緣。

真不知道弟弟還有多少驚喜又或是驚嚇是她不知道的。

“姐姐你就放心啦~你就安安心心的,我還等著解完毒送你和許宣成親呢。”薛青朝薛白頗有深意地眨了眨眼,成功讓薛白的神色從凝重轉為女兒家的羞澀。

薛青想,他正好趁此機會,按之前夢境鬼判官的說法,將欠法海的恩情還了。

若能治好毒,他便也如同姐姐曾經那般隱居山林修煉,那樣便和法海永世不再相欠。

“見過幾次?”一旁的曲有意聽到後恍然大悟,指尖摩挲了一下下巴,“怪不得……”

無雙好奇,“何出此言?”

“我原本是擔心法海大師不答應的。隻是聽我屬下說,他當時和法海大師多描述了一下青青的樣子,原本還在懸著未決的事就那樣定下來了。”

曲有意拍了一下手,“這實在是很有緣,不是嗎?”

無雙捂著唇笑了笑,打趣道:“看來是我們的擔心多餘了。”

而薛青倒有些瑟瑟發抖,聽這描述,法海莫不會猜到是他了吧?

薛青還是好奇,“曲大哥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描述我的樣子的嗎?”

曲有意沉思,麵色為難,“嗯……我忘記問了,估計是根據我給他的畫像來的吧。”

其實他知道他屬下是如何說的,隻是若是將他這五大三粗的手下說出的話說出來,沒準會惹人生氣。

他屬下是這樣描述的:曲少主的義妹慣喜歡穿的渾身上下都綠綠的,是個修士,但是術法似乎也沒有很精通,有一雙很大的眼睛……

也不懂法海是怎麼聽完他屬下的描述後同意的,明明當初曲有意和屬下吩咐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

大約屬下較為粗獷不羈的緣故,隻對他的描述記了個大概印象,去靈隱寺時就開始自由發揮了。

不過隻要能同意,便是大幸。

“那我需要什麼時候動身?”薛青問道。

雖然此刻身體仍止不住的覺得冷,但終究還是比前麵那動彈不得的樣子好多了,也有氣力可以收拾一下東西,做一下準備。

“再過一個時辰,就讓曲有意派人將你送進去。”無雙答道。

“對了,我父親不知道這件事,我害怕事情有變,給你準備了幾個法寶和術符護身。”曲有意將一個芥子袋遞給薛青,“裡麵還有隱藏妖丹的丹藥,一日一顆。”

“你敢瞞著你父親?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無雙勾了勾曲有意的下巴,斜眤著一雙狐狸眼調笑。

誰人不知天機閣閣主是誅妖的激進派,當年的妖界橫難就有天機閣的參與。

可誰會想到,恨毒了妖類的天機閣閣主自己的獨子,居然和妖類整日廝混在一起。

“為了你放肆,我心甘情願。”曲有意吻了一下無雙勾著他的手。

一旁的圍觀群眾薛青看的目瞪口呆。

怎麼感覺,無雙和這個他今天才認識的曲有意,氛圍怎麼這麼奇怪!?

莫名的讓蛇臉紅。

隻是如果他沒記錯,無雙應該是公狐狸吧。

莫非他倆……?!

哦豁,真是看不出來。

這對薛青可並不陌生,在高中時,班上的好多女生都喜歡看有關書籍,在下課休息時會聚在一起討論劇情什麼的,雖然沒聽過她們的聊天內容,但是她們快咧到太陽穴的嘴角給薛青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並且,她們居然還將他和他同桌拉了郎,拉郎他不介意,但是!

為什麼要說他是軟萌小受啊!

就算是,他薛青也是妥妥的大猛攻。

薛青表示不服。

薛白將一塊靈石遞給了薛青。

薛青如今沒有妖力,不能使用傳音石,隻能用隨身攜帶的靈石來驗證是否安全。

隻要靈石不碎,就代表薛青是安全的,這也好讓她在外麵放心。

很快就到了入寺的時間。

靈隱寺背靠北高峰,麵朝飛來峰。

“靈隱”,意為“仙靈所隱”。【注1】

這是薛青第一次來到靈隱寺。

接待他的僧人很是溫和有禮,在曲有意手下的護送下,薛青很快就到達了為他安排的禪房。

因這次他前來的身份是天機閣少主的義妹,故寺中以貴客之禮相待。

薛青所住的禪房是單獨的,還帶個小院子。

樹植豐茂,一清澈小譚位於院中,有幾尾錦鯉遊曳其中。

環境倒是十分清幽雅致,一草一木皆帶了寧靜的禪意。

隻是這院中並不是無人。

有兩個小豆丁正在這挖土玩樂,一個頭上紮著兩隻小角,一個有著圓圓的小光腦袋。

那個圓腦袋豆丁背影十分眼熟。

看到這個熟悉的小豆丁。

薛青下意識的感到一絲不妙。

果然,聽到有人來的動靜,兩個小豆丁紛紛回過頭來。

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向四周掃了一下,很快就鎖定在了薛青身上。

頂著這個目光,薛青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空氣安靜了好幾秒。

清脆響亮的童聲打破此時的沉靜。

“師娘!”

阿樂扔下手上的小鏟子,歡快地咧嘴露出漏風的牙,張開藕節似的手臂,邁著小短腿快速地衝了過來。

像個小炮彈一樣。

“師娘,阿樂好想你。”

衝過來的小胖丁抱住薛青的腿,那雙還沾著沙粒的小臟手揪住薛青的衣服。

阿樂抬頭看著薛青,一張包子臉可憐兮兮的。

仿佛他們是久彆重逢的至親親人。

圍觀的僧人和曲有意下屬包括還在挖土的小豆丁都驚了。

還是那個頭發紮了兩個小角的小豆丁率先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你說的師娘呀。”

而其他人齊齊地看向薛青。

他們聽到了什麼!?

薛青:……

拳頭硬、了。

在周圍人如炬的目光下,薛青隻覺得自己的腳趾都快將地給摳穿。

他緩緩的試圖將阿樂的兩隻扒著他的手拿下來。

居然拿不動。

這小豆丁就像長在他腿上似的,並且力氣奇大無比,撕也撕不開。

薛青默默的將手收了回來,抬頭對上了曲有意下屬瞪的和銅鈴一樣大的眼睛,顫顫巍巍地尬笑:“哈哈,小孩子真是調皮,童言稚語,哈哈哈。”

言下之意,小孩子瞎說你們應該不會當真吧哈哈哈。

曲有意下屬也十分上道,哈哈一笑為薛青救場,“寺中孩童也如此熱情,靈隱寺果然是好地方哈哈哈。”

聞言帶路的幾個僧人的神色也和緩下來,看樣子是要客套寒暄一番。

眼看著話題終於要被轉移開,阿樂顯然不樂意。

他又扯了扯薛青的裙擺,大聲問道:“師娘你和師父的定情信物還在師父那呢!我等下去和師父知會一聲!”

定情信物……師父……

莫非,這位新來的貴客真的和法海大師有羈絆?

也是,之前那寧王世子都被直接拒絕了,還是住持在閉關前強硬要求法海給寧王世子醫治這兩年,法海才答應下來。

怪不得這次法海大師這次這麼爽快的就答應了,原來這其中竟有這麼一層秘辛在。

圍觀的眾人表示自己都懂了。

深深的懂了。

而薛青隻覺兩眼一黑,回頭對上曲有意下屬的眼神。

這個粗獷大漢的眼神震驚,仿佛在說:你和法海居然是這種關係!?怎麼不早說!

“不是這樣的,你們聽我解釋。”薛青蒼白又無力的試圖辯解。

誰知邊上的僧人皆搶先一步說:“薛施主不必擔心,貧僧什麼都沒聽到。”

廢話,如此勁爆的秘事,他們可生怕招致禍端。

完了,這下真解釋不清了。

薛青心中絕望。

而還緊緊抱著薛青腿的阿樂還覺得不夠,悄咪咪將自己臟臟的小肉手在薛青衣服上蹭乾淨。

仿佛後知後覺的虛虛捂住自己的嘴,奶聲奶氣,“這是可以說的嗎?”

樣子好不做作。

薛青:……

你都已經說出來了還問什麼!?

這小屁孩快給我閉嘴吧。

“額嗬嗬嗬嗬。”薛青假笑了兩聲,“可以可以。”

此刻若是說不可以,那倒更顯得是欲蓋彌彰,做賊心虛了。

按捺住想將這小屁孩拎起來打一頓屁股的心。

他朝阿樂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阿樂,你能不能放開我的腿?”

阿樂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知道自己前麵的行為估計已經惹的薛青不快了,隻討好的朝薛青笑了笑,又露出那漏風的牙。

這才鬆開了扒著薛青腿的手,阿樂乖巧地說:“師娘居然還知道阿樂的名字,阿樂好開心。”

小胖手指絞了絞,一副內斂羞澀的模樣。

薛青如今已經是破罐子破摔的無欲無求狀態了,他已經放棄爭辯。

轉身朝僧人謝道:“麻煩師傅將我帶至這裡了。”

僧人回了個合十禮,答道:“已將被褥都換新的了,施主直接休息即可。”

囑托完薛青一些寺中清規,帶路的幾個僧人就告辭離開了。

搞完事情的阿樂一見局勢不對,就拉著自己在邊上一直看戲的小豆丁,找了個借口溜走了。

見人終於都走了,薛青鬆了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就聽到曲有意的下屬按捺不住地感歎道:“薛姑娘,沒想到您居然有這一層隱藏身份!”

有著濃密絡腮胡的大漢眼中露出羨慕的神色,“少主還讓我儘力保護您的安全,看來真是多慮了,在這靈隱寺中薛姑娘也是有人護著的!”

薛青還在極力辯解:“您誤會了,其實……”

臉上有刀疤的大漢打斷了薛青,“姑娘不用解釋,雖然灑家單身了三十多年,但這一點還是懂得。”

他自以為理解的憨笑了好幾聲,“男人都是不忍心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傷的,想必那光頭的和尚肯定也是一樣的。哈哈哈!”

薛·法海心愛的·“女人”·青:“哈哈哈,您真幽默。”

懶得辯解了,就這樣吧。

這個黑白顛倒的世界。

送走了曲有意的下屬,薛青疲憊地倒在了床榻上。

連鞋襪都沒脫,就想這樣躺著不動了。

其實一路過來,他的身體仍是不舒服著。

雖然服用了火靈丹緩解了一番,不至於疼痛到行動不了。

但那陰惻惻的冷依舊如附骨之疽,一直如影隨形,伴隨著隱隱的鈍痛。

其實前麵撥不動阿樂的手,也不僅僅因為阿樂的力氣大,還因為他的身體,已然有些使不上勁了。

他現在就像是個弱不禁風的紙片人。

肩不能提,手不能扛。

他都快嫌棄死自己了。

也不知這法海治病是怎樣一個流程,如之前給寧無恙那樣治嗎?

不過這法海倒不像是個降妖的高僧的,像個行醫救人的醫生,有病就要找他治。

不知他業務這麼繁重,忙不忙的過來。

被自己想法逗到,薛青嘴角忍不住溢出一點笑容,但因為緊隨而來的帶著冷的疼痛又將這笑憋回去了。

這種感覺,就像有一把用堅硬的寒冰凝成的劍在他的身體中,無儘的釋放這永不融化的寒意,而那尖銳鋒利的劍,在他柔軟的血肉中磨著他,帶給他折磨不堪的疼痛。

使了點勁將自己的鞋蹬掉,薛青將自己埋進了被褥裡,裹緊了被子,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希望這一動作能讓自己溫暖一點。

他服用的火靈丹隻能緩解一時,隨著時間的流逝,功效隻會越來越弱,而那帶著寒冷的疼痛一層一層更為洶湧地泛上來。

他本想要去找尋裝著各種丹藥的芥子袋,可冰冷的疼痛連他一起也凍僵了。

薛青埋在被褥中,隻覺得冷得他快要昏過去了。

法海什麼時候才來啊,有沒有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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