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壓下眉間的冷意。
本以為逃出幻境,與所愛之人心意相通,之後尋一桃花源地過逍遙快活日子便是。
沒成想還有諸多煩擾需要解決。
他偏頭看去,靜默直立的和尚就像一樁威嚴的佛像。
但是始終緊握的雙手上的溫度提醒著薛青麵前的人並不是冰冷的泥塑佛像,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出塵佛子。
一直注視著薛青的鳳眸一瞬便捕捉到了薛青看向他的眼神,僧人垂眸,鳳眸中泛起動容的輕輕漣漪,宛若拈花含笑。
這是他喜歡的人。
法海抬起另一隻手,微涼的指尖輕輕觸上薛青緊蹙的眉頭,力道和緩又憐惜至極地撫平。
明明隻是一個簡單十足的小動作,卻被他做的像是對待珍寶那般珍重至極。
連指尖的力度都帶著掩藏不住的愛意。
“好。”
他說。
看到兩人的動作,無雙又用扇子將自己的臉擋住了。
嘖嘖嘖,瞧瞧這濃情蜜意的模樣,仿若下一秒,那扯不開的眼神便就要流出甜蜜的蜜漿來。
無雙默默腹誹,感受到身邊人掃過來的目光。
借著扇子的遮擋,無雙豔麗的臉掩在薄薄的陰影之下,朝著邊上一直沉默的人挑了挑眉。
隻稍一挑眉,便流露出些許天然而生的媚來。
“跟我回去?”
他問曲有意。
正好也有些話要說開。
曲有意的目光無法從無雙的麵上移開,他克製地點頭。
佛堂幽深,座上神佛的佛目低垂,麵容慈悲。
仿佛世界一切的罪惡在這雙佛目之下都無處掩藏,而一切的懺悔,似乎都能在此被原諒。
梵音不斷,燭煙繚繞。
似有神佛低語。
“噠——”
“噠——”
“噠——”
木魚敲擊聲一聲又一聲。
然而規律的木魚敲擊聲卻驀地停了下來。
佛堂之內陷入了漫長而又凝滯的沉默中。
手握犍稚跪坐在蒲團之上的紅衣僧人驀地睜開了眼。
他回來了。
一種無形的感覺從指尖爬上心臟,掩藏許久的毒蟲在啃噬殆儘的心臟上張牙舞爪。
握著犍稚的手停在半空,念慈看到塗著金漆的佛座上映著的自己的麵容。
一雙無法掩藏住陰鬱的眼。
將這慈悲的麵容生生破裂開來。
被鬆開的犍稚重重落在木魚上,擊中日夜不合目的象魚之木,發出一聲悲鳴似的沉重聲響。
在滿堂空曠悠久的敲擊餘聲中,念慈站起了身。
映在佛座之上的麵容乍然扭曲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