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早就對逃跑一趟極為熟練,隻是他正要撞擊緊閉的房門,幾道符咒又打了下來。
這寧無恙竟然還有後招。
他咬牙暗恨,快速地運用妖力抵禦。
隻是一著急,釋放出的妖力一下超過了那個閾值,似乎朝著控製不住的方向發展。
“砰——”
砸下去的符咒發出爆炸一般的聲響,有煙霧蓬發而出。
然而熏人的灰色煙霧之後,原本亂竄的小蛇不見,出現在麵前的是身著青綠衣衫的清麗美人。
薛青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一下變成了人身,乍然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轉頭看到同樣震驚著呆住的寧無恙和於壹,薛青原本遲鈍的腦子也告訴運轉起來。
蛇身出門還不方便,他此時人身,正好可以直接推開門衝出去。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薛青沒有耽擱,立馬伸手推開門,就衝了出去,然後……
然後被守在門口的兩個會術法的道士抓住了。
薛青:……
推開門才發現,寧無恙的這房門外麵,裡三層外三層都駐守著人。
並且明顯都是早有準備,全都是道士修士和尚之類的會法術的人,並不是普通的侍衛。
看來,寧無恙這次是鐵了心的要讓他死。
薛青又被扭著回了屋內。
寧無恙早在裡麵等著他了。
他注視著薛青的目光像是生氣之後的極度平靜,配上他本就陰鬱蒼白的容貌看起來更難辨情緒。
被鉗住的薛青隻能偷偷瞪著寧無恙,然後就和寧無恙對上了眼神。
察覺薛青的表情,寧無恙發白的唇勾了勾。
他好像有點改變主意了,就這樣直接讓薛青死去未免太輕鬆。
於是,寧無恙朝著正抓住薛青的一個道士說道:“道長,看來錢塘城害人的惡妖已經抓到了。”
道長立刻就明白過來寧無恙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咬著牙的薛青,低頭應道:“世子說的是。”
“寧無恙!”
突然被扣了這麼一頂帽子,薛青自然不答應。
他想要再次動用妖力,但是妖力還是被壓製到幾乎枯竭的狀態。
可是寧無恙怎麼可能會考慮薛青的感受,相反,他看到薛青的表情,嘴角的笑反而更開了。
“我和你無冤無仇。”
薛青盯著寧無恙,雖然他也知道讓寧無恙良心發現根本不可能。
可是在此時,他是真的疑惑無解。
細細想來,他也沒有做什麼讓寧無恙一定要置他於死地的事啊。
“無冤無仇,哈哈。”
寧無恙聞言笑出了聲,幾聲笑後麵上的笑意驀地消失。
像是大發慈悲的宣告:“惹我不高興,便就去死。”
“將他押進特製的牢中,現在就將抓住惡妖的消息散布出去,後日即在城中祭台上問斬。”
寧無恙揮了揮手,薛青便就被拉了下去。
-
天黑風涼,寺中禪房外隻有一名小沙彌在敲著門。
“師父。”
阿樂好幾日未見到法海了,今日難得看到法海的房中亮著燈,便抱著書來敲門了。
他本不想帶書,可是最近師父似乎心情不好,也老不見人影,阿樂便裝模作樣的將書一並帶來了,以免師父不高興。
房中人影晃動,過了幾秒,房門在阿樂麵前打開。
麵前是高大的僧人,不過幾日,身形竟這樣消瘦了許多。
屋中暖橙色的燈光昏暗,加上外麵暗沉的夜色,法海的麵容就像掩在了晦暗的陰影中,看不分明。
他看上去就像一片單薄的影子,幾乎快和黑暗融成了一體。
在阿樂的印象中,法海的形象不該是這樣,此時更多了幾分陌生。
阿樂忍不住往後稍稍退了一步。
一隻溫暖的大掌覆在了阿樂的頭頂。
“師父。”
這觸感終於讓阿樂確信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師父,前麵的一點陌生感消失不見,阿樂抱住了法海的腿。
小孩的眼睛大大的,就像黑曜石純潔無瑕。
他終於敢說出心中早就有的渴求。
“師父,青青哥哥什麼時候來看阿樂呀?”
師父離去的這幾日,阿樂一個人在寺中都要寂寞死了。
他自己在寺中東摸西滾,連池子中的兩條胖錦鯉看到他都要調頭遊走。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當他朝寺中的師叔詢問師父何時回來的時候,他們會嘴上說幾句安慰他,眼中確實奇怪的目光。
難道師父是不會回來了嗎?
這樣想的話,一個人的阿樂就更寂寞了。
他開始懷念青青哥哥在寺中的日子,會陪他一起看話本,會和他一起抓鯉魚。
如果青青哥哥還在,就好了。
聽到阿樂天真無邪的問話,法海正撫摸著阿樂圓腦袋的手停住。
許久,久到阿樂抬起腦袋疑惑著看著怎麼突然不說話的法海,他才緩聲答道:“很快,很快就能見到了。”
有著師父的許諾,阿樂這才放心下來。
師父從不騙人,隻要師父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