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看到向來守序的奈何橋邊突兀地站著一個人影。
男子身量高大挺拔,容貌俊美,但眉間卻有一個巨大的血洞硬生生破壞了這副完美的相貌。
紅肉翻綻,有鮮血還在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來往地府的鬼都會保留生前的死狀。
想必這男子就是被這樣這劍一劍穿顱而死。
隻是……
走近了些,鬼判官才發覺出更多的不對來。
“小鬼,何許人士?”
鬼判官詢問。
但是眼前的魂像是生鏽凝滯的機械,許久才擠出兩三個微弱的字來。
“等……”
“等……”
什麼等?
難道這鬼叫等等?
鬼判官湊近了些,才發現更多。
眼前這鬼竟不是完整的魂魄,站在這的僅僅是人的三魂七魄中的一魂。
怪不得男子會站在這不上奈何橋,無法進入輪回。
看來這男子生前不僅被人一劍戳穿,還被人使了陰邪的失魂三魄術法,目的是為了讓男子再無輪回,永生永世都無法轉世。
但是光站在這顯然也不是個辦法。
鬼判官從袖中抽出他的判官之筆,筆尖朝著男子虛妄的身形一點。
筆尖所觸漾開圈圈漣漪,但是隨著泛上來的漣漪逐漸閃現出金色的光來。
鬼判官猛地收回了筆,往後退開許多步。
這明明是……
不應屬於陰曹地府的法力。
——純淨至陽,光亮奪目。
這個男子,究竟是什麼來頭?
怎麼來到地府還會受這不同尋常的法力庇護?
還未等他掏開袖中的生死簿查詢眼前男子的身份,突有一陣金光下至,將陰冷的地府都照的亮堂起來。
被金光照到的鬼魂紛紛四散開來,逃竄不已。
金光是陽光般的溫暖,可是也能照陰暗與妖邪於無形。
地府陰冷的鬼魂經不起這樣的照耀,尖叫地逃成了一團。
連鬼判官都忍不住用寬大的衣袖遮擋住了自己的頭頂。
隻有眼前的殘魂依舊安靜地站立。
金光將他蒼白的麵容鍍上了一層解救似的聖潔的光。
他眉間一直流血的血洞緩緩收緊,宛若春草複生,最終成了一個紅痣大小。
“這……?”
鬼判官驚歎。
殘魂卻乘著金光飛升而上。
“來罷。”
從無窮無儘的蒼穹傳來一聲繞著梵音的呼喚。
金光裹挾著殘魂遠去,鬼判官卻久久未曾回神。
究竟是何人,竟得了佛的庇護。
來黃泉奈何解救。
此刻再看眼前冷漠的僧人,鬼判官卻覺得驚人的熟悉。
隻是眉目冷然。
他再次詢問:“如何出去?”
僧人的掌間燃起不儘的金色法力。
是熟悉的金色力量,將諸邪眾妖都除儘的法力。
他顯然已經等不及答案,要硬闖一番了。
金色的法力如飄揚的火星踴躍而出,卻瞬然聚成一片灼亮天空的光。
-
“唔——!”
薛青咬著唇卻還是止不住這一聲疼極了的痛呼。
盛著法力的佛前燈重重砸在他抬起到一半的小臂上,燭油帶著火潑灑皮膚。
立刻在他雪白手臂上留下一道猙獰的灼燒傷口。
……竟是難以愈合。
“薛青!”
盛強急著氣喚了一聲,轉瞬鞭子已經抽出,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手上的傷口在劇烈地疼痛,但是疼到一定程度,這痛感反倒落了下來。
運轉著的佛前燈如一場突如其至的冰雹,一盞一盞密密麻麻地砸落下來。
帶著消滅一切的法力。
薛青與盛強飛快地對視一眼。
他與盛強在幻境中曾碰到過許多難纏的對手。
兩人本就是半斤八兩的水平。
有一隻龐大的妖獸發現了弱小的他們。
在絕對的實力碾壓麵前,他們甚至都來不及逃竄,隻能硬著頭皮與之一戰。
妖獸如移動的巨樓沉重地行走,每一步都搖搖晃晃地激起塵土,但卻能輕易抬腳碾碎他們兩個。
薛青盛著妖力手持青劍而上,他騰空飛躍,束起的發絲揚起了一個漂亮利索的弧度。
地上的緋衣少年繞著妖獸急速的奔跑,用堅韌的鞭子伴著妖獸的腿。
妖獸晃動,抬動了碩大腦袋。
“就是現在——”
薛青蓄力提劍像一把鋒利的箭發射而出。
帶著驚鴻妖力劍意而下。
青色身影於無窮無儘的佛前燈的墜落中靈活穿過。
遊龍劍影,宛若少年郎提劍斬長鯨。
薛青手持長劍,朝著老僧坐定的身影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