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斂樺被噎了一下, 下意識反駁：“不是的……”
然而顧容珩不言不語，就這麼靜靜的一直看著他，於是麵對顧容珩探不清喜怒的眸色，柏斂樺說不下去了。
其實他心中明白，某種意義上來講顧容珩說的沒錯, 當初他和那幾個普通人的用處差不多就是這樣。
他們是被丟棄的，用來爭取時間, 讓其他人可以儘快安全的回到車上……後麵任務小隊也不是沒有順手救他們一把的機會，然而沒有人伸出援手，反倒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任由他身旁那幾位普通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哭求。
而看著柏斂樺啞口無言的模樣，顧容珩周身氣息更加陰鬱。
在他心裡, 這就是曾經在他身上所發生事情的重演，把他被柏斂樺溫養出來的柔軟再次打碎，心中冷硬如鐵。
一直以來他那麼努力保護柏斂樺的安全，結果最後換來的卻隻是絕望。顧容珩永遠忘不了自己猝不及防之下聽到柏斂樺死訊時的心情, 還有聽到那些人對這件事的蹩腳解釋以後那種無法自抑的怨恨與憤怒。
“你出事的當天，我就離開了安全區……我憎惡喪屍，當然也憎惡他們這樣對你, 這些人有什麼需要我拯救的必要？”
“可安全區內並不僅僅隻有這些人, 還有更多無辜的人，何況……”, 柏斂樺努力辯解, “何況最後之時, 其實是我自願留下來殿後的，並沒有人強迫我那麼做。”
他本意是想安撫顧容珩情緒，說清楚在最後關頭並沒有人迫害他，卻不想這似乎起了反作用，讓顧容珩心中情緒翻湧的更加明顯，他聲音中蘊含的壓抑之感也越加濃厚。
“那就更可怕了，為什麼任意的其他人，在你心裡都比我重要呢？為了他們，你就可以忍心讓我從此在這個世界孤身一人？”
“你要知道，我這個人，自私自利，你認為重逾生命的東西，對我來說什麼都不算，唯獨你的安危在我心中無比重要。”顧容珩自嘲一笑，“可就是在我心中這樣珍貴的事物，你卻可以想也不想的便丟棄，這讓我如何甘心？”
柏斂樺不由瞪大了眸子，被顧容珩的話語所震驚。
顧容珩拉近了與柏斂樺的距離，伸手拂過柏斂樺黑白分明睜得圓滾滾的眼睛，繼續說道：“我是真的很討厭你心中裝著那麼多不相關的人。還記得末世來臨前網上流行的白蓮花說法嗎，就和你名字的諧音一樣……當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切開來黑色的白蓮花，你是能將心中善意付諸實踐的，可我倒寧願你是偽善。”
“你一直這樣，對所有人都是同樣好，我在你心裡好像也沒有多特彆，即便你當時可以舍命救我，可你看，其實遇上彆人你也可以舍命相救，甚至為此拋下我。”
“……可明明你對我來說，就是這世上的最特彆。”
柏斂樺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句話，在顧容珩話音落下後，便下意識想低頭想要逃避與顧容珩的對視，顧容珩卻托住柏斂樺的下巴，讓他必須看向自己，那雙清澈的眼眸也不得不映射出他的麵龐。
“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在你心中獲得同等的重量呢？讓你的心中隻裝著我一個人？”
於是避無可避的柏斂樺連呼吸都放輕了，如果可以，還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立即消失。
係統小心翼翼冒了出來：“所以這就是之所以讓宿主你回歸的原因……”
“如果你沒有重新回到這個世界，那麼在如今這個時間節點，顧容珩會因為對人性的失望和對安全區的遷怒，導致他對喪屍潮衝擊安全區的事情冷眼旁觀，以至於安全區失守，喪屍潮中那隻領頭的五級喪屍在大量血肉的喂養下，一躍成為七級，正式邁入最高序列，從此不斷衝擊其他安全區，最後代替了原劇情中的顧容珩，成為了喪屍之王。”
“這大約是原世界的自我修正……所以宿主的當務之急，就是打消反派君袖手旁觀的念頭，協助安全區度過這次危機。”
“然後就是老樣子，宿主你懂得——用真情感化反派君，讓他再也不會對這個世界構成威脅，當然要是能夠讓反派君從此變為好人，和你一起做好事那就更好啦。”
柏斂樺：“……”他還能說什麼呢，他也很絕望啊。萬萬沒想到還會有這種後續發展，他也是很服氣。
柏斂樺看著顧容珩，一邊消化顧容珩這幾乎等同於表白的話，一邊努力思考要怎麼勸說反派君回心轉意，急的臉頰都憋紅了，隻能無意識一遍又一遍結結巴巴的說著抱歉。
如果不是顧容珩限製了他的行動，這會兒柏斂樺應該真的會焦慮到圍著顧容珩團團轉……救命，他嘴笨口拙，並沒有點亮舌燦蓮花這種技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