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1 / 2)

重慶公寓 僵屍嬤嬤 6176 字 4個月前

七月,秋意經過嚴格的學科考試和體格檢查,在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順利考入他夢寐以求的中央航校。溫琰還沒來得及給他慶祝,戰火突然降臨,迅速蔓延。

八月十三,閘北炮聲響起,上海再無寧日,大量的工廠和高樓被炸,連租界內的大世界和先施公司也未幸免。

十五日,南京也遭到日軍襲擊,中央大學損失慘重,日軍用機關槍掃射圖書館和實驗學校,投放炸彈,致使宿舍、健身房、實驗室都被震毀。

正值暑假,學生和教職工不在校內,逃過一劫。青蔓待在梁孚生給她準備的公寓,暫時平安。

這天,秋意和溫琰被叫回了梁公館。

逢予和滿月早在今年五月去了美國,梁孚生希望把剩下的兩個孩子也送到香港,再轉往美利堅。

“爸爸,我們學校正在遷往昆明,複校以後我得去報到。”秋意說:“琰琰她們附中也要搬到江西,我送她到贛州以後就去雲南。”

梁孚生很是錯愕:“你們不走嗎?”

“我們跟學校走。”

聞言,梁孚生斟酌再三,想想還是反對:“不行,太危險了,就算不出國,就算你們要去那麼遠的地方讀書,都可以,但我不同意秋意參軍。”

中央航校的校訓他很清楚——我們的身體、飛機和炸彈,當與敵人兵艦陣地同歸於儘。

世上恐怕沒有第二所學校校訓會如此悲壯。

一陣沉默過後,溫琰開口:“您之前是同意的。”

梁孚生擺手:“我沒想到他真的能考上。直接說,我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秋意避開了可能激烈的爭執,輕言細語:“爸爸,我已經成年,可以為自己做主了。成為飛行員是我最大的理想,從九一八那天起就埋下的願望,現在終於要實現了,我不可能放棄。身為兒子不能在父親膝下侍奉,是我不孝,可我不能在民族危亡關頭還躲在您的羽翼下謀求安穩,我沒有這個臉。”

梁孚生沉默著,抬手放在他肩頭,語氣放軟,無奈和欣慰交織:“翅膀長硬,不聽我的話了。”說完轉向溫琰:“你呢,小姑娘家,自己在外麵怎麼行?”

“跟著學校走,沒關係的。”溫琰蹙眉道:“我就是擔心青蔓,她一個人在南京不知道怎麼樣了。”

梁孚生道:“她沒事,中央大學要遷到重慶,上海不知還能守多久,你們不知道,從七月底開始,資源委員會和上海工業界開會討論內遷方法,行政院也已經批準,沿海重要企業都得遷往後方,以保留長期抗戰之元氣,我們銀行也做好準備離開上海了。”

寧做刀下鬼,不做亡國奴。

大量企業陸續踏上西遷之路,化學工業、機器製造業、紡織業、電工器材業、冶煉工業、印刷出版也、建築工程業……第一家內遷的機器廠沿著蘇州河到蘇州、常州再到鎮江,由長江到武漢,再溯江而上。這些企業帶著笨重的機器、設備和技術人員踏上漫漫遷徙路。(1)

學校亦然。

九月初,秋意和溫琰乘船離開上海。

中央大學獲教育部批準西遷重慶,校長早年訂製了數百隻大木箱,釘上鐵皮,以備不時之需,此刻果然派上用場。重要圖書、器材、教學設備,拆解裝進木箱,不能拆解的直接運走,包括醫學院泡製供解剖教學用的二十四具屍體。農學院一千多頭牲畜家禽沒有足夠船隻運載,於是決定讓職工步行帶這些豬牛羊去重慶。中央大學搬個精光,連一隻雞都沒給日寇留下。

青蔓收到學校通知,十月十日前趕到漢口集合,全校師生再由中大的聯絡站統一安排艙位前往重慶。

那時從漢口赴渝的船票二十八元,黑市已漲到一百,中大與民生公司接洽,學生一律統艙,船票八折之後再由校津貼半價。十一月中旬,最後一批中大師生也到達重慶,新校舍建在嘉陵江畔鬆林坡,十二月正式複課。

而溫琰她們附中也在贛州租房複課。

十一月十二日,上海淪陷。

十一月二十日,國民政府發表《遷都宣言》。

十二月十三日,南京淪陷,日寇製造了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民族至暗時刻。

此仇不共戴天。

……

溫琰在學校積極參加戰時服務團,演出抗日劇目,組織抗日募捐。中國不能亡、中國不會亡。

38年4月,台兒莊大捷,全民士氣高漲,家家戶戶門前掛起青天白日旗,夜晚全城舉火把遊行,徹夜慶祝,爆竹聲響徹街巷。

“中國必勝!中國必勝!”

大家高喊勝利口號,唱啊,跳啊,儘情地釋放宣泄。

每個人都在戰亂裡儘力地生存。溫琰她們學校條件很差,宿舍擁擠,夜晚複習做題便在教室吊一盞汽油燈,一日三餐也相當清簡。物價比戰前明顯上漲。

自從到贛州安定下來,她開始與重慶通信,從青爺爺那裡得知青蔓安全回到了老家,她這顆心才算落穩。

秋意入校後與她聯係很勤,幾乎每天都寫信。他先有六個月的入伍訓練期,專門進行軍事訓練,軍事課程又分術科與學科,術科包含基本教練、戰鬥教練、射擊教練等;學科有步兵操典、射擊教範、土工作業、戰術學、地形學、兵器學等。